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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倒无妨,连魏安帝都下意识往他这个方向瞟了一眼。
玄将军心下又寒了三分。
但玄将军夫妻俩倒是想起顾烟杪之前说北方将有寒灾一事,她说是梦到的,当时他们半信半疑,现在竹语道长也说灾祸是在北方,倒也对应上了。
不知到底是真是假。
竹语道长见魏安帝不专心,便温声提醒道:“陛下莫想岔了,既有天灾,也有人祸,陛下此时应当筹集米粮银钱、人力医者准备赈灾,至于人祸,品行不端者自会露出马脚,介时陛下再定夺也不迟,从无千年防贼的道理。”
竹语道长言尽于此,退至一边,再不会多透露多一字。
魏安帝确实想要多问些具体信息,然而见老头儿揣着手进袖口,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便知从他这儿是得不到更多了。
此番预言,文武百官都眼看着的,虽然也有许多人不大信,认为是无稽之谈。
可天灾却是大事,曾几何时,甭管是地动洪灾,还是旱灾蝗灾,必是要死一大片人的,也需要漫长的时间去休养生息。
所以,此时防患于未然也好。
这件大事,轮不到顾烟杪参与讨论,她只是站在一旁,艰难地忍受着寒风的侵蚀。
祭典堪堪结束时,她实在撑不住了,一时没站稳,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所幸顾寒崧眼疾手快地抱住她,却见她已经昏了过去——真是挑了个非常好的时机,不会被魏安帝追责。
因为身份问题,顾烟杪站在靠前排的位置,距离竹语道长非常近。
老头儿听见身后动静,转头便见她昏迷,赶紧上前查看,在迅速地掐过几处穴位后,她虽未醒,紧皱的眉头却因此舒展开来。
想当年,安歌观察顾烟杪片刻就诊出她被下了乌头散,写的药方也对症,他这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就是竹语道长所教。
而且,老头儿并非寻常医者,一般也只是定期在天圣宫义诊。
管你富贵滔天还是贫穷得馒头也买不起,只要有缘排上号,就能得竹语道长医治,排不上号的,倾家荡产也无法。
此时竹语道长一摸她的额头,已经烧得滚烫。
沉香带着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来,按照道长的吩咐,将她抱去庙中客房平躺。
“病成这样,怎么还强撑着?”竹语道长向来慈和,见到此番情景很是不忍。
谢皇后冷眼瞧着顾烟杪被抱走,难免腹诽她娇气得要死,这晕倒怕也是装的呢,祭礼前不还有的是力气顶撞她吗?
听到竹语道长这话,她亦是不高兴,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开口道:“祭典如此大事,她身为皇家女,必要前来以显诚心的。”
竹语道长看她一眼,缓缓道:“往年未曾见郡主,大魏照样天平地安,这是陛下、臣子与万民的功劳,跟她一个小娘子来不来祭典有何关系?”
一番话让谢皇后的脸上更不好看。
但在众臣面前,必不能失了面子,谢皇后只能强迫自己笑道:“是这个理,但祭典盛大,难得能祈求天地福泽,她能来,也是她的福气。”
竹语道长见谢皇后仍嘴硬,也不想跟她说话了,她却来劲似的,又刺一句:“倒不知道长与镇南郡主有何渊源?不过普通的发热罢了,就得道长这般重视?”
太子之前可是在天圣宫遇刺。
顾烟杪作为重大嫌疑人,若是在天圣宫有竹语道长这个级别的内应,想要刺杀太子,简直易如反掌。
谢皇后这话问的直白,竹语道长表情未变,皱纹都没动一道,转头便对她说:“娘娘太小瞧老夫了。”
言下之意是,若是我出手,你儿子根本没命回去。
谢皇后当即气个倒仰:“大胆狂言!竟敢如此妄议皇室!”
大魏王朝皇土之上,怕是只有竹语道长有底气说这话——他一生驻守皇庙,信众无数,受过他指点恩惠的受困者无数,且已历经三皇,皇后太子,他也见得多了。
魏安帝在一旁,想劝都开不了口。
他压根拦不住一个痛心的母亲。
谢皇后被这般当众嘲讽,涵养再好也有些恼羞成怒,她质问道:“竹语,若你与镇南郡主并无瓜葛,上回我儿遇刺,你未曾出手相救,今日她不过身体微恙,就要亲自看诊,还为她说话,这不是有猫腻是什么?”
魏安帝怒喝一声:“皇后,休得无礼!”
谢皇后如梦方醒般,大悟道:“原来陛下也是知情者?他们合起伙儿来谋害太子,陛下为何要为他们瞒天过海?”
竹语道长冷哼一声,不愿与蠢人多言,于是朝魏安帝行礼后,径自走了。
而这时,魏安帝的面色阴沉如水地看向谢皇后。
他着实动了怒,一字一句道:“皇后出言不逊,禁足凤宁宫。”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陛下这是……对太子与谢家不满了么?
魏安帝并不解释,直接甩袖而去。
众臣见陛下未曾对此事表态,那他们也不好再说,纷纷登上车架,跟在皇帝仪仗后,按官阶顺序,缓缓下山回程去了。
第七十二章
百官回城内后, 就开始琢磨北方能有啥天灾。
至于人祸,他们就算有想法也不敢提。
人多想事儿就效率高,他们纷纷呈上自己的猜测与提案, 折子也写得条理分明, 大过年的完全不让魏安帝放假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