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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烟杪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神中毫不避讳对他的情谊。
暧昧的气氛蒸腾在这小小的帐篷里,玄烛被她瞧着又有些紧张,而后便见她动了,双手往身前一撑,朝他爬了几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陡然拉近。
顾烟杪又稍稍往前凑了凑,仿佛要仔细地看他长成什么模样,她叹道玄烛的眸子真是仿若墨玉,就算总是显着冷意,却依然清透。
烛火在映在其中,闪烁着动人的光芒。
她甚至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小小一个,笑眼弯弯,眼眸凝亮。
“玄烛,你的眼睛真漂亮。”顾烟杪喃喃,情不自禁伸手抚上他的脸庞。
她明显感觉到他僵硬一瞬,但依然没有躲开。
他将手心轻轻地覆在她的手背上,心道果然如此,但他实在拿这只言而无信的坏狐狸没办法,只能有些无奈地说:“你想想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她嫣然一笑道:“我醉了,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有说。”
此时玄烛已经无暇分心去思考了,因为顾烟杪离他实在太近,他们呼吸相闻,空气中全是酒气与桃花醉人的气息。
她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彼此眼瞳中的对方已经放大到了极致的地步。
可顾烟杪胆子实在太大了,她又摸索着往前进了一步。
玄烛知她醉酒,不好趁人之危,见她逼近于是想退。
可他的背后就已经是门口,已经退无可退。
顾烟杪见他踟蹰,很是洋洋自得地笑起来,而后得寸进尺得多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手脚并用似的往他身上爬,最后跨坐在了他的腿上。
她微微垂眸,俯视着端详静默不语的玄烛。
他已经不再挣扎,破罐子破摔似的放松身心,抬眸与她对视,准备坦然迎接她的入侵。
她将猎物堵在狭小的空间内,终于得逞一般,慢慢伸手抚摸上了玄烛的眼眸,他没有躲,只是眨了眨眼,温柔地注视着她的靠近。
顾烟杪专注地看他,而后闭眼轻轻吻在了他的眼睫上。
好似翩翩蝴蝶落在花瓣。
而后,她纤长的手指缓慢地划过他挺直的鼻梁骨,点在了薄唇。
她的指腹温柔地摩挲着他柔软的唇瓣,呼吸相缠,眼里尽是醉酒后的缱绻与迷离。
可这个吻却迟迟没有落下来,时间仿佛无限拉长,长得玄烛都失了耐心,想要主动吻上去,去加深此时难得的深情。
许久,她却失了神似的,喃喃问道:“玄烛,你真的心悦于我吗?”
玄烛不知她为何会有此问,若他对她无意,此时怎会纵容她到如此地步?而且他相信凭借她的聪慧,怎会看不出他心之所向?
但她好似真的很在乎这个问题,之前在天圣山时,她也问过一次。
“罢了,我算是理解玄夫人了,真真儿是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顾烟杪未等到他利落的回答,霎时便泄了气,整个人往下一滑,趴在他胸口,抱住他劲瘦的腰腹,不想动了。
玄烛的手缓缓地放在了她的背上,哄她似的轻轻拍着。
她枕着他温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与绵长的呼吸声,这对她来说就像是强力安眠药,酒劲儿与疲倦顷刻间袭来,顿时就犯了困。
玄烛见她前一秒还在他衣领上用手指胡乱画着什么,下一秒那柔弱无骨的手就脱力似的落了下去,仔细一瞧,她竟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他一时失笑,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长发。
玄烛有些眷恋地将温香软玉抱满怀,亲昵地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而后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上一吻,最终还是将她打横抱起,轻手轻脚地放在床上。
而后他吹熄烛灯,静静地离开了她的帐篷。
这一夜,顾烟杪因为摄入了酒精,睡得很熟,甚至梦到了镇南王府粗壮的梨花树。
梨花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洁白柔软仿似雪花,落在她的鬓边与肩膀。
醒来时她难以自持地想家了,真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想当年她被父王禁足在王府里养病,见天儿就是躺在院里晒太阳,清闲得令此时的她好生羡慕。
顾烟杪举起镇南王送来的那朵山茶花,左看右看,轻轻叹口气,又放回了原处。
蜷缩在床尾的寒酥也醒了,站起身撑起前爪爪伸了个懒腰,白绒绒的毛从耳朵尖抖到尾巴尖儿,它舒服了,蓝盈盈的眼睛望向顾烟杪,神色真诚得仿佛下一秒它就要开口说话:“给我肉肉吃吧!”
顾烟杪领着寒酥去找许愿开小灶,早膳是炸糖糕、鸡蛋灌饼和大烧麦,配着香喷喷的小米粥,寒酥的主食一如既往的是肉肉,但许愿都给它煮熟了,拌了蔬菜和鱼肉,越来越像是在吃狗粮。
待她吃饱了,便瞧着不远处忙于公事的玄烛,亲兵一路走一路同他汇报,再然后便见他神色严肃地进了军帐,他在军中习惯早起,到了这会儿,估计都做了许多事了。
在短暂二十年的异世之旅中,顾烟杪虽然生活飘零,所处却是和平年代,只能通过书籍影片了解战争的残酷与可怖。
在她看过的短剧中,有一句令她印象深刻的话,但直到此时,她才感同身受。
——“大多数人认为战争是由拼搏组成的。其实不是,是等。等待下一次进攻,等待下一顿饭,等待下一个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