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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这些异样视线后的苏嘉沐颇有些无奈,原来原主这点隐秘的情思人尽皆知……
而一旁吃了瘪的林贵妃自然不会放过这等讥讽苏嘉沐的好机会,她便对着六皇子招了招手,阴阳怪气道:“六皇子,你可知那丞相与你母后乃是旧相识?”
这话可着实惹恼了苏嘉沐,大人之间有些龃龉很正常,可林贵妃为何要将懵懂无知的孩子拉入战场?
苏嘉沐便上前把六皇子护在了身后,疾言厉色地对林贵妃说道:“本宫若是你,此刻早躲在宫殿里寻着生路,而不是在先皇的灵堂内说些无稽之谈。”
苏嘉沐向来是个厚脸皮的人,此刻她便摆出了一副大义凛然,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
而林贵妃见她如此坦荡,心下也十分疑惑,并且苏嘉沐口中的“生路”也足以让她生了疑心。
自己为何要去寻找生路?
莫非是圣上对自己另有安排?
林贵妃也不是个蠢人,她能在这深宫里如此飞扬跋扈,靠的根本不是先皇的专宠,而是她母家显赫的权势。
而她也明白先皇对自己的母家多有猜忌,所以才会把六皇子记在李嘉芙的名下。
只是这数年的相伴,自己便是没有功劳也有些苦劳在,先皇他当真会待自己如此无情吗?
林贵妃越想越心惊,青天白日下却险些惊出一声冷汗来,她此刻也顾不上再和苏嘉沐打嘴仗,只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作出一副体力不支的模样出来。
“本宫有些头晕,快扶本宫出去透透气。”林贵妃几乎是落荒而逃般离开了灵堂。
而苏嘉沐也长吁了一口气,随后便望了望沉默不语的六皇子,安抚道:“景诚,不必把这些话当真。”
谁知六皇子却抬起一双清明透亮的眸子,定定地望着自己,道:“儿臣明白,朝堂深宫尔虞诡谲,今后会有许多人想要挑拨母后与儿臣的关系,儿臣不会把这些话当真的。”
苏嘉沐:“……”好有政治素养的孩子,她本意只不过是想解释一下原主没有给他爸戴绿帽子而已。
见往昔胆小怯弱的苏嘉沐三言两语下就打发走了骄纵难驯的林贵妃,众嫔妃皆是暗暗心惊。
皇后娘娘与从前不大一样了。
如今大局已定,从今往后,她们便要仰皇后鼻息度日,脑子活络些的嫔妃早已走上前与苏嘉沐攀起了交情。
“娘娘真乃重情重义,连日里竟瞧着消瘦不少。”
“娘娘虽有些疲累,却掩不住通身的高华气度呢。”
“娘娘不仅身姿婀娜,竟连蹙起眉来都比我等蒲柳之身要气派不少呢。”
苏嘉沐无意难为这些讨好自己的嫔妃,女人何苦难为女人,都是同事,都不容易。
所以,她照单全收了那些嫔妃对自己的夸奖。
“是吧,本宫就是怎么吃都不瘦,当真烦人。”
“的确,本宫幼时就被批出了凤命呢。”
“蹙眉也是有讲究的,听说螺子黛画眉很是不错。”
瞠目结舌的皇亲国戚:“……”
最后还是婉儿在一旁挤眉弄眼提醒了一番,苏嘉沐这才停止了自卖自夸。
灵堂内一阵喧闹,先皇远房姑母姐姐的二外甥备感不满,只见他吹胡子瞪眼道:“皇后娘娘好生愉悦,只是在先皇的灵堂上如此大声喧哗、喜形于色,娘娘是何居心?”
苏嘉沐讪讪一笑,的确,先皇还尸骨未寒呢,自己多少得收敛一些。
这位中年男人虽生的五大三粗,却心细如发,还不忘提点自己。
苏嘉沐自是感激不已,她向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既然要感谢这中年男人一番,自己便得知道他的名字。
苏嘉沐便询问身边的婉儿道:“他是谁?”
婉儿一脸难堪,“这是左苑县主的二外甥。”
二外甥面色铁青:“……”都说皇后娘娘怯弱胆小,可看她直来直往给自己没脸的样子,哪里是个胆小的妇人?
“娘娘这是苦中作乐,若先皇仍在,自不愿娘娘为了他形销骨立、悲不自胜。”说话的男声清冽醇厚,如流淌在山泉间的清澈溪水。
苏嘉沐抬眼一看,便与一道缱绻复杂的目光相撞。
那眼神让苏嘉沐备感不适。
好油腻黏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只见说话之人一身白衣孝服,下摆随着步伐晃动而微微生曳,遥遥望去,见他丰姿清濯挺拔,行动间儒雅矜贵。
这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贺云洛。
苏嘉沐见他气势斐然,忍不住撇了撇嘴,只在心里吐槽道:长得确实还行,但是这么伤害原主,属实是个渣男。
而她移开视线的生硬动作让贺云洛身形一僵,恰到好处的笑意也落了下来,他便阴沉着脸对左苑县主的二外甥道:“娘娘是至真至诚之人,自不会在人前装模作样。”
在场的嫔妃与皇亲国戚听了这话后都不约而同地撇了撇嘴,心中只腹诽道:合着皇后娘娘在先皇灵前说说笑笑是至真至诚,我们哀声痛哭就是装模作样呗?
二外甥此时也收起了脸上的不屑,点头哈腰地对贺云洛说道:“丞相大人说的是,是小人误会了皇后娘娘。”
好歹也是个皇亲国戚,却在这丞相面前自称小人。
苏嘉沐也敛起了脸上的笑意,只在心内叹息道:原来先皇留给自己的,是一个地狱难度的剧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