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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又轻声道:“恕意。”
王恕意忙应道:“父亲。”
王宴慢慢将沈楼所写得纸张叠好, 轻声问她:“虽说婚姻大事,理应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父亲从前给你找的婚事害苦了你,如今, 我不想再重蹈覆辙。”
他拍了拍王恕意的肩膀:“这次, 由你自己拿主意, 你若愿意, 那自然皆大欢喜, 若不愿......”
“我愿意的父亲。”王恕意不假思索地开口, 很快她又重复一遍:“我愿意的。”
除了沈楼,她谁都不想嫁, 而且他是一个好人,她相信他会对她好。
王恕意发觉自己的手被捏得生疼,她去瞧沈楼, 只见他嘴角含笑,眼中燃烧着一种不可明说的光芒,让人心醉,让人沉迷。
她能感受到他愉悦的心情。
她此时已经顾不得害羞,回了他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沈楼的手捏得更紧了些。
王宴听自己女儿如此回答,只好点点头:“既如此,那便再好不过了。别的我和你母亲也不求,只想你往后能平平安安、不再受苦便好。侯爷——”
沈楼松开王恕意的手上前,垂下眸子,沉声道:“您说。”
王宴抓着他的胳膊,有些哽咽道:“我就只有这一个女儿......就只有这一个......”
沈楼扭头去瞧王恕意,她正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亭亭玉立,面容清丽婉约,一双明亮的眼睛看过来仿佛能看到他心里最深处去。
这是他喜欢的人啊。
他看着她,沉声道:“我知道。”
王宴点头:“你要好好待她,侯爷,求你......好好待她。”
沈楼转过头来,仍旧点头:“我知道。”
王恕意见王宴这样,忍着心酸,连忙走到连氏跟前,道:“母亲,父亲想是累了,要不着人送他回去吧。”
王宴此刻还在拉着沈楼的手,不住说话,沈楼一直低头耐心听着。
连氏用帕子擦掉泪水,点点头,拍着王恕意的手道:“你说的是,我这就送他回去。”
她转身吩咐下头的人:“去煮些醒酒汤,送到我房里去,一会儿给老爷醒酒。”
“是。”
连氏又上前唤人:“老爷,回去吧。”
王宴本不想回,但沈楼也跟着连氏一起劝他,他便只好点头。
连氏一边扶着王宴,一边扭头朝沈楼道:“侯爷,对不住,我先送老爷回去,一会儿便来招待您。”
沈楼道:“无妨,岳母还是照顾岳父为好,这里有恕意招待我,您放心去便是。”
连氏还是有些不放心,王恕意忙道:“母亲,您和父亲先去吧,这里有女儿呢,我们再待一会儿便也回去了。”
连氏想了想,便只好点了点头,扶着王宴走了。
屋里的下人也跟着走了一半,待他们走远了,亭里便瞬间显得有些冷清。
沈楼背着手与王恕意并肩站立,看着外头洒在地上的月光,笑了笑,道:“岳父还挺有意思的。”
王恕意好奇,问他:“哪里有意思?”
父亲向来为人古板无趣,同僚之间鲜有愿意跟他往来的,因此,在官场中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他。
沈楼拉着王恕意坐回去,拿起扇子悠悠道:“他明知皇上已为咱们赐婚,你嫁我是嫁定了的,却还是想听你的决定,若你不愿,他说不定真要上书求皇上收回成命。”
王恕意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
这他都能瞧出来?父亲方才也没跟他说上几句话,他便连父亲想什么都知道?
不过他猜的倒没错,父亲确实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沈楼用扇子给她扇风:“这有何难?识人猜心本就是官场上的必要技能,他一出口,我便知道他在想什么,更何况......”
王恕意凑近:“更何况什么?”
沈楼闻着她身上的清香,眯了眯眼睛,笑道:“岳父跟李家姻亲时便敢上书弹劾他们,可见他行事向来刚正不阿,我在京城里的名声,恐怕他早有耳闻,想必他心里还有些信不过我。”
这更让王恕意吃惊了:“侯爷......你是不是想多了。”
沈楼笑笑,摸摸她的脸道:“你不必紧张,这也没什?他会这样想,都是担心你的缘故,父母之爱子,必为其计深远,我能体会他的心情。”
王恕意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抬手覆上沈楼的手:“日子久了,父亲就会知道,你是很好很好的。”
沈楼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嗯,这有什么的,他不是还是同意你嫁给我了吗?再说,若我们有一个女儿,她长大了要选夫婿,我也必是要担心一番的。”
刚说完,他又有些后悔:“不成,咱们女儿必定是最好的,任凭那个男儿都配不上,到时让她继承爵位,在侯府呆一辈子不嫁也成的。”
一旁伺候的下人听到这儿,都吃了一惊,侯爷竟想着生一个闺女来继承爵位,从古至今,哪有这样的事儿?这也太天方夜谭了些。
王恕意听到这儿,脸色通红,这才哪到哪儿啊,他们还没成亲呢,他便想着那么远的事儿了,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
她饭也不吃了,羞的站起身就要走,被沈楼用扇子横在跟前拦着。
“我吃饱了,要回去了。”王恕意低着头,小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