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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白语柔的委屈
白翰年身形高大,比白意欢高出了一个个头,他的视线至上方落到白意欢脸上,肃穆的面庞竟带上几分慈爱。
欢儿,多年不见,你长大了。他语一顿,在碧宁山过得如何?
白意欢微屈膝福礼:多谢二伯记挂,欢儿一切都好。倒是二伯常年驻军风霜雨露,要多保重才是。
白翰年低应一声,随后将目光转向其他人。
白意欢道:他们是欢儿的同门,皆是师尊门中弟子。
几人揖手见礼,而白翰年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只是右侧静伫的白家兄妹神色各异,白乔岩目光深沉,抿唇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白语柔却直接委屈地抱怨出声。
爹爹,您这一回来,只知道问意欢姐姐过的好不好,眼睛都不瞧我和哥哥,到底谁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她本有心想和白翰年告状,让白翰年好生修理那些不知好歹的碧宁山弟子。
可一瞧见白翰年又如以往一样,凡是都先顾忌白意欢,心中不免醋意横生。
她心中忿忿,自小便是如此,父亲总拿白意欢幼年丧父说事,事事都要迁就偏袒。
得了好东西,也是先巴巴地送给白意欢母女,挑剩了才轮给他们兄妹。
她和哥哥的亲生母亲当年因双胎难产,生下兄妹二人就撒手人寰,多年来父亲对他们严厉有余慈爱不足,偏偏又对白意欢母女呵护有加。
不是没有闹过,她犹记得儿时,她哭哭啼啼地拉着父亲衣角,问他为何偏爱别人的女儿。
而父亲只是半蹲下身,告诉她意欢没有爹爹,而你有,你若连寻常小事都要计较争抢,心胸如此狭小,如何做我白翰年的女儿?
也正因如此,她才事事都想要比白意欢高一头,都是白家的女儿,她凭什么就比不上?
白语柔攥着衣角,眸中含怨,半晌白翰年只是转过身,淡淡地看她一眼,面露无奈。
柔儿,不要闹,你已经是大姑娘了,怎么心性半点没有改。
他不冷不热的态度,让才在街市受了委屈的白语柔更加恨怒,白语柔狠狠地瞪了白意欢一样,眼眶雾蒙蒙地跑出了屋子。
父亲勿怪,我去劝劝她。白乔岩不疾不徐地揖手。
也好。白翰年点了点头。
庭宇落花,假山高峦拟叠。曲水自假山礁顶流下,哗哗水流冲击着石壁,盖去周遭嘈杂。
白语柔抱着双膝蹲在假山凹穴中,哭得不能自抑。
她就知道,只要白意欢回来,一切又都偏向白意欢。那些不长眼的少年人是这样,父亲也是这样。
她抽噎着,两只眼通红浮肿,把身子紧紧缩在假山凹穴中。
一双深青色的长靴在面前停下,来人蹲下身子,狭长而深郁的眸子半垂,递上一方帕子。
擦擦吧,躲在这里哭也不嫌丢人。
骨节分明的手纤长,透着羸弱的白。白语柔抽噎着没有动作,白乔岩叹一口气,兀自替她擦泪。
从前不都是这样吗,有什么好哭的?
我就是不服!白语柔带着哭腔喊着,明明我们才是他的孩子,凭什么事事都是我们靠后?
她望向白乔岩,泪眼朦胧地问着:小时候有去无华神尊门下修习的机会,父亲二话不说就送了堂姐去碧宁山,可曾想过把机会留给我们。
现下父亲要做他所谓的大事,又要将我送去给别人做妾,他那样心疼堂姐,怎么不送她去,这个时候又要我来尽儿女本分?
那么多的委屈和不公,一桩桩一件件,她都不会忘记。
半晌,白乔岩揽住她的肩,低语道:事情未成定局,何必杞人忧天,父亲也只是问你是否愿意入九重天,哪里就一定是为妾?
那位早早就定下了狐族的贵女,我不是妾又是什么?
即便如此,日后事了,你也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侧妃。
我不稀罕当什么侧妃她尖声叫起来。
当不得难道全由着你的性子?
白乔岩握住她肩头,掌心微微用力,音色也沉了下来:柔儿,不要任性,也不要只看眼前。短视狭隘,一叶障目,才会断送你的前程。
兄长的眼神中有警示,亦有劝导。她一颗心渐渐沉下去,末了只是望着假山上潺潺而下的水流发呆。
漏夜时分,白府各处都熄了灯。
白夫人倚在塌边,美目微阖。婢女伺候着她,双手搁于头穴处轻揉慢捻。
桌案上一盏烛火明明灭灭,房中淡淡熏香铺开,是好闻的果木气息,白夫人深吸一口气,坐直了身子。
下去吧,无需伺候了。
婢女屈膝告退,半屈身子迈出屋子,合上了房门。
月光如许,银辉倾泻。白夫人起身立于窗边,望着那抹盈盈弯月,摩挲着掌中手钏。
那是一串水头极好的绿松石,颗颗浑圆饱满,内无杂质。许是因常年被她握于手中把玩,手钏表面光泽盈润,细细垂下的穗子也多有磨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