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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无路可退的她来说,彻骨冰凉的池水给她带来的生理上的恐惧,正在逐步消退。
少顷,她强作镇定,气沉丹田,尝试着以体内浑厚的内力逼退从四面八方用来的冰凉池水。
君拂惊愕地盯着本该死去,却突然浮上水面的凤无忧,心虚不已,“你怎么还没死?”
凤无忧小心翼翼地避开漂浮于池面上的剧毒药粉,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她后背紧贴着池壁,声色骤冷,“君拂,你的死期到了。”
砰——
凤无忧正欲凭借喷薄欲出的内力拧断铁网,云非白恰恰踹门而入。
他一掌掀飞了呆愣愣杵在浴池边上的君拂,而后徒手毁去铁网,将狼狈不堪的凤无忧捞上了岸。
“凤无忧,你还好吗?”
云非白看着狂咳不止的凤无忧,心中生出几分狂喜。
万幸!她还活着。
云非白激动地将她揽入怀中,“凤无忧,你可知本宫有多担心你?”
“放开。”
凤无忧猛一使力,将他推至一旁。
云非白暗忖着凤无忧应当是受惊过度,这才懒得维持面上的平和。
“本宫在,没人敢动你。”
云非白深知凤无忧不会给予他任何回应,心下亦不报一丝一毫的期许。
他见凤无忧并无大碍,这才起身,阔步行至倒地不起的君拂身前。
“太子殿下,饶命!”
君拂蜷缩着身子,双手紧捂着肚子,痛苦地低吟出声。
云非白熟视无睹,抬脚猛踹着君拂的光溜溜的脑门儿,“本宫警告过你,不得动她。”
“殿下饶命!拂儿再也不敢了!”
君拂呜咽不止,哀声求饶。
“本宫给过你多次机会,是你不知珍惜。”
云非白发了狠,一脚将君拂踹至浴池之中。
“殿下,求求你,看在拂儿腹中孩儿的份上,饶拂儿一命。”
君拂感觉到体内有一股热流正汩汩涌出她的身体,无助地攥着云非白的衣摆,只盼着他能良心发现。
出乎她意料的是,云非白为了替凤无忧出气,竟全然不顾她腹中孩儿。
他一脚将君拂踹下浴池,淡漠地看着在浴池中锋利挣扎的君拂,冷声言之,“你以为,怀上本宫的骨肉,就能为所欲为?君拂,你别忘了,同样怀上身孕的人,还有桃红。”
“拂儿错了。从今往后,拂儿定当规规矩矩,恪守本分。”
君拂彷徨无助地在水中扑腾着,她怎么也没想到,最后落得一身伤的人会是她自己。
“啊——”
“水中有剧毒,殿下救我!”
君拂失声尖叫,卯足了气力欲抬起她被淡黄色粉末侵蚀的手臂,可她却惊骇地发现,北堂璃音所投之毒具有强效腐蚀的作用。
仅眨眼功夫,她原本白玉无瑕的胳膊,就被腐蚀了一个大窟窿。
云非白广袖一挥,不疾不徐地将君拂捞上了岸。
说到底,他还是舍不得君拂腹中孩儿。
倘若,他的身体并未被君墨染伤过根基,他绝不会如此渴慕孩子。
可现在,他必须尽快生下得以继承大统的储君,以此巩固太子之位。
他淡淡地扫了眼就君拂血肉模糊的胳膊,随意地朝她怀中扔去一瓶金疮药,“自行上药。本宫警告你,若是再敢违逆本宫的意思,本宫绝不轻饶。”
“晓得了。”
君拂讷讷应着。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腹中孩子已经没了。
可她太过惧怕云非白,深怕没了孩子的庇护,云非白会对她痛下杀手。
“滚。”
云非白再不愿多看君拂一眼,他急转过身,蹲伏在凤无忧身前,轻声细语,“没受伤吧?”
凤无忧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君拂血迹斑斑的襦裙,心下了然。
天道轮回,种因得果。
想不到,最后意外小产之人不是她,而是君拂。
凤无忧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她可没忘记北堂璃音在浴池边说过的话。
有朝一日,北堂璃音若落在她手中,她必定将之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君拂瞅着云非白对凤无忧和颜悦色的模样,心中酸楚,无法言喻。
少顷,她缓缓起身,步履蹒跚地往门外走去。
尚未站定,腹部倒像是被千万把利刃穿插一般,痛得她差点晕厥。
砰——
君拂一时失了重心,下盘不稳,摇摇晃晃地跌坐在地。
这一跌一撞,使得她微微凸起的腹部仿若被猛兽撕咬过一般,痛得她浑身发颤。
云非白并未注意到君拂襦裙上的斑驳血渍,他只当君拂这般痛苦,完完全全是胳膊上血肉模糊的伤口所致。
殊不知,和胳膊上的伤痛相比,君拂此刻倒像是历经了分娩之痛一般,眼前一片黑暗。
云非白不耐烦地催促着她,“区区小伤,何须装模作样?滚回屋去,别让本宫再看你你这张苦大仇深的脸。”
“是。”
为了保命,君拂只得忍气吞声。
她深吸了一口气,颤巍巍地站起身,一寸寸朝门口挪去。
每向前跨进一步,她都好似踩在针毡上,浑身战栗,痛不欲生。
对此,云非白浑然未觉。
此时的他,眼里心里都只有凤无忧一人,一股脑儿地将君拂忘至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