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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百般无奈,躲在施工现场附近,一次次拦车求助。昨天她遇见来视察的沈庭璋。
升斗小民求告无门,没必要让他们如愿。否则这口子一开,另外两家必然心里不平衡,也找上门来。沈庭璋让周忆南摆平此事。
工程项目难免跟苦命人打交道,这种事周忆南经历过好几起,一颗心被练就得冷硬。但10岁的小少年脸上的烫伤从眼角到脸颊,即使植皮,也会留下一辈子的痕迹,一辈子都不能像普通人那样生活。
普通多么可贵。周忆南望住眼前的姐弟,两双一模一样狼崽子般的眼睛,他转身去找包工头。
两句寒暄后,包工头被一拳砸在脸上,他一个踉跄,扶着桌子勉强站稳,周忆南抬手扭住了他,一把将他掼在桌上。小弟们想救命,但周忆南是上头来的人。
刀光雪亮,包工头右手三根手指被剁下。周忆南把玩着血淋淋的手指,目光深不见底:“你觉得这几根手指值多少钱?”
包工头以50万赎回手指,周忆南走出棋牌室:“想报复,冲我来。”
多为女人一家拿到50万,她却不敢收,还甩了女儿一耳光,她闹过,没闹成功,还被折辱,女儿就该知道这条路行不通,何苦还闹。如今虽然多了50万,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以后被包工头暗算怎么办?
举家搬迁大费周折,周忆南问:“要是能去云州,带你公婆走吗?”
女人说:“他们对我不好,不带。”
雨声哗然,身旁唐粒的头发盈着清香,冲淡了行凶时的血腥气。周忆南的思绪沉入静谧,女人和一双子女搬来云州后,给她找份自给自足的工作,也许生活能有所不同。
周忆南似乎睡着了。唐粒悄悄看着他的睡容,浓眉微蹙,双唇紧闭,下颌的线条很硬朗。车窗外雨雾蒙蒙,看不出天色,他就在这半明半昧的光线里入睡,像某个缠绵的床畔时光。
唐粒按捺住心惊肉跳的绮念,转开视线,就这样跟他静静地待一会儿吧,不可贪图更多。陈海米总是怂恿她表白,有朝一日走近他,她会的。
第9章
秦岭9岁时被秦远山送出国读书,母亲陪读,逢年过节才回国。18岁那年,外公去世,秦岭奔丧,秦远山送出跑车,权作安慰。秦岭连句谢谢都没说,秦远山习惯了儿子别扭,没放在心上。
这天出差回家时,秦远山意识到有时日没见着那辆车,问了一嘴,司机说:“小五那小子说撞坏了。”
秦远山买了同品牌另一款跑车,把车钥匙放在桌上,让秦岭别难过,秦岭丢回车钥匙,气冲冲出门:“少跟我装哥们,我不吃这套!”
小时候,秦岭很爱父亲,送他出国时很不情愿,每次秦远山赴美探望妻儿,秦岭都带他去家附近的场馆,把新学会的体育项目一项项展现给他看,那时他的志向是征服高山大海。
秦远山很期待儿子长成运动健将,但大学时秦岭报考了农学,秦远山觉得也很好,能培育出优良作物是了不起的成就,可惜秦岭大学一毕业就跑回来了,一副无所事事的架势。秦远山搞不清楚儿子在想什么,每次尝试谈心,都被秦岭冷眼相待。
大白天,酒友们多半没起床,秦岭念头一转,驱车赶往华夏集团。那女孩弄的神秘武器杀伤力惊人,得去问问。
华夏集团即将召开国际会议,企划部决定更新公司宣传图册,聘请了摄影师,唐粒和郁菲被调去帮忙。
摄影师精益求精,她一次次根据摄影师助理的指示,对各大办公室进行整理。
市场部总监办公室也在拍摄计划里,唐粒趁机徇私,把周忆南书柜看了个遍。周忆南偏好诗歌、罪案故事和图册,拥有数量可观的画册和摄影集,她看得心潮澎湃,是不是能找他借书套近乎?他喜欢的书籍,也是她喜欢的。
展示柜除了几件摆设,还有一个银质相框,唐粒定睛一看,是周忆南身穿23号球衣投篮的照片,场景她很熟悉,正是大学校园。
照片是抓拍,不知是何人所为,极精妙地捕捉到周忆南的英姿。唐粒脑中浮现出初见时的情形,手指抚过画面,依稀记起大摄影师简·索德克说过,尽管我们有文字、有音乐,但摄影是唯一让时间停止的方式。
周忆南回来了,摄影师跟他打招呼,唐粒转头,一张英俊得光彩照人的脸映入眼帘,她慌忙把相框放回原地,不小心碰落一件青瓷小鹿,她心一慌,周忆南伸手捞过,稳稳抓住小鹿。
两人距离极近,呼吸相闻,唐粒脸上发烫,讪讪说声对不起,话一出口,她感到自己嗓子发紧,声调也有些抖,她觉得晕眩,不敢再看周忆南,周忆南出言安抚她的尴尬:“谢谢你帮我擦书柜。”
被众人看着,唐粒的心砰砰跳,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接,急急地走到一旁,跟着大部队转战另一间办公室。
忙完本日拍摄计划,唐粒回前台休息,忍不住打开手机相册。她偷偷拍过若干张周忆南打篮球的照片,但隔得远,没能拍得很清晰,引以为憾。
学校官网上发布过一张新闻照,是周忆南作为优秀校友的工作照,照片背景是生产车间,他抱着双臂,站在人群中间,专注观看机器运转。
周忆南读研究生时,就在商业银行投行部工作,一家物流仓储机器人研发商是他的客户,他代表公司连续跟投了该公司C轮和D轮两轮融资,留下了这张新闻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