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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粒笑个不停,她正愁明天怎么对公司的人解释脸上的伤,还有比她和秦岭互殴更完美的借口吗?
沈曼琳从急诊找到门诊那边,还托人去卫生间看了,也没发现秦岭的踪迹,失望而出。
唐粒在输液区找个座位,回避跟沈曼琳正面碰上。秦岭和她是契约婚姻,她不干涉任何姑娘走近秦岭,也不想给沈曼琳难堪。但在沈曼琳的认知里,秦岭是已婚男人,却还放不下,可见情之一字,当真没道理可讲。
骨科医生在接待新患者,唐粒没看到秦岭,以为他在卫生间,结果担架床上一个被褥拉到头顶的病人坐起来,正是秦岭。
正骨后,秦岭看到沈曼琳,逃不脱,丢了点钱给一个崴伤脚的病人,征用了他的担架床。
沈曼琳找了几圈,还喊了秦岭的名字,病人看出端倪,大叹秦岭心肠硬,长成这模样的姑娘喜欢你,你也忍心伤她的心。秦岭躲在被褥底下编瞎话,姑娘虽美,却是他的出轨对象,他被姑娘的正牌男朋友打了一顿,痛定思痛,决心浪子回头。
这下又冒出一个漂亮姑娘,病人问:“这又是谁?”
秦岭大言不惭:“是媳妇。”
唐粒踩了秦岭一脚,病人看着她脸上的伤,对她满怀同情。就冲小子这张脸,往后桃花还少不了,但对姑娘还有感情,看她时一双眼睛亮汪汪,但愿姑娘以后能少挨点打。
被褥从头盖到脚,脏。秦岭急着回家洗澡,唐粒说:“忘记医生说伤口暂时不能沾水了?”
秦岭说:“就冲一下。”
这一下是一小时,等秦岭从浴室出来,唐粒在小书房打电话,他只听到一个尾巴:“我来想办法,周总监再见。”
唐粒和周忆南讲电话时,笑语可人,秦岭脸黑了,唐粒回头瞧他,脸也很黑:“发炎了疼死你。”
秦岭虎着脸问:“你跟他说什么了?”
唐粒刚想回答,改口道:“你先告诉我,为什么那么怕被人锁起来。”
在那间会客厅,秦岭的状态很不对劲,唐粒想弄明白原因。她答应过秦远山照看秦岭,想对他了解多一些。
秦岭坐下来擦头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出心结。刚随母亲出国时,他不懂原因,十四五岁时,外公外婆才告知详细原委。
秦母齐兰本是公职人员,秦远山在一次饭局上听到风声,他以商人的嗅觉判断某些人会出事。齐兰虽是小角色,但几个项目她都是签字人之一,一旦上头的人被重办,她得负连带责任。
在项目上签字是单位的基本流程,齐兰做不了主,也推拒不了,还拿不着好处,却承担着风险,在体制内这是常态。
秦远山让齐兰辞职,领导不批,夫妻俩便商量以陪读的形式出去避风头。
齐兰辞职,带秦岭出国读书,所有人都为她惋惜,一年后,有几人落马,国土资源局从上到下被撸了一长串,齐兰逃得快,外加秦远山打点得当,她才没被追责。
父亲为了保母亲,给秦岭带来孤独的异国生活,秦岭能理解,但母亲惨死的那一幕,一直是他的心理阴影。
那一年,秦岭才11岁。唐粒设身处地想了当时他被锁在房间的感受,眼圈泛红:“那次把你锁在卫生间,我道歉。”
父亲那晚回家,在一楼沙发上坐了许久,抽了很多烟,但是没有哭。妻子下葬时,他也以沉默相对,连眼圈都没红过,更不曾就妻子之死对儿子说一个字。
以为永远都听不到的话,另一个人说了。她对了父亲的脾性,父亲把她看得很重,如果由她从中斡旋,有些话,父子俩是不是有机会说开?没有机会了。
秦岭低下头去。唐粒慢慢说:“周总监说,供应方走不通,就查采购方,也就是华夏分公司,但不能明着查,以免打草惊蛇。”
秦岭努力驱赶心头的伤感,问:“你有对策吗?”
唐粒两指比划V字,今天挨了打,但也不是全然没收获,起码验证了其中有鬼,也基本可以断定温迪有嫌疑。
温迪仍是特助身份,宁馨查账调用档案,都要通过温迪,所以某个人或某几个人授意温迪销毁罪证。
唐粒立刻想到江岸,但温迪和江岸今年夏天才开始谈恋爱,如果那半份合同是两人定情后的事,查起来很简便——这几个月集团开工的地产项目只有三个。
刚才周忆南查了,从合同来看,它们都没问题,得往回溯。他想抽空去几个分公司摸摸底,但得事出有因,才能做到既排查了情况,又不泄露真实目的。
一份合同经手人众多,每个环节的人都有嫌疑,江岸也不能完全被排除在外。那半份合同的时间极可能是今年之前,时间跨度大,唐粒想到的一个损招,说起来是被秦岭启发,他干过类似的破事。
唐粒卖了个关子,次日秦岭起床,看到华夏集团官网上流传着某分公司老板和小姨子打算卷款跑路的消息,爆料人讲得有眉有眼,细节翔实,如临其境。该贴被传到社交网站上,有人补充说明一二三,更证实存在一定的可信度。
多花点钱,再让7号做好数据,传闻的影响力扩大了。唐粒在领导班子例会上提了一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沈总这两天给我一个准信吧。”
无稽之谈,也就她信了。散会后,沈庭璋给周忆南打电话:“你刚好要去下面,顺路走个过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