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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等等……”
她转身要走,身形淹没进树影,架不住后面的人要追,脚步却忽然停顿下来。
她目光直直地盯着后门,有些发怔。安桓后半截的话说着,飘在校门口成排的树荫下:“麦子下学期要回来的事儿,你知道……”
他话没说完,被迎面而来的人的笑声盖过去:“怎么办,还是没成功。”
……
费行云的声音更低了。
也或许是手机原本就有改变一个人声线的效果,他现在的声线天生偏冷,个头又往上冒了冒,好像在这方面根本不受重力影响。人抱着篮球,出了一层薄汗,稍微柔和了冷峻深邃的样貌轮廓。
头发凌乱,身上的T恤被打湿了一半,勾勒出宽肩痩腰也不在意,正是这个年纪独有的干净性感,引得几个路过的姑娘频频侧目。
“……什么耳钉项链都摘了,也说了下学期是这儿的学生,大爷也还是坚持我不像好人,不让进。”
他指着自己的褪成铂金色的头发,扯了扯唇角,肆意压低声线,懒洋洋地把球一抛,学起大爷的声线口吻:“‘……好人哪有这个色儿的头发!’”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生动得有点过分。
安桓刚好咬下一口烤肠, 没憋住,囫囵着嗤笑一声。
“别说人家大爷,等你真回来上课了, 老师也得在校门口把你拦下来,”他还很有条理,头头是道,晃着签子,“用现在的说法, 你小子……可能潮得人有点风湿了。”
话到最末, 就有点故意酸不拉几的意思,幸灾乐祸的, “还好咱们一中有校规校纪,不跟你之前的私立学校一样, 再潮也得老老实实跟咱们做回普通人。”
费行云不去答他,目光一瞥,落在树荫下的人影。
有人安安静静地站着,不声不响,背打得笔直。
又高了点儿。
骤然见面, 他是很自然的。态度跟以前没什么不同,跟人抬抬下巴就算打了招呼, 丝毫不显出意外。
“在呢。”
长辈之间有个说法,一般小孩儿, 看手指长短就能看得出高不高。
少年掌心宽阔, 手指修长,骨节突出, 衬得指尖之间的耳钉更小。他垂下眼皮, 略歪头熟练地戴回去, 一点灰黑色便缀上,落进耳朵两侧的铂金间格外显眼。
许平忧看见他手指上的戒指,细细的一圈银灰色,又看见微微显出颜色的青筋,匆忙移开眼,抓着书包带点头,想了想。
“……好久不见。”
对面的人视线从她的脸颊扫过,手插进裤兜,银灰色随之消失,嘴上同样回一句,“好久不见。”
篮球慢吞吞地砸向地面,发出砰砰的撞击声,使劲敲打着耳膜。
两个人有礼有节一来一回,安桓几乎酸得牙倒,顺手扔了吃空的竹签,搓起鸡皮疙瘩,“不是,你俩在演什么电视剧里久别重逢别来无恙的桥段吗,不至于这么生分吧,不都能算一起长大的么!”
他站在两个人中间,完全是另一个世界。嘴上说着,心里就想着,顺着盘出一条清晰的思路。
都是老友相见了,就该至少有点小型的庆祝仪式。他显出自己的大格局、大气量,主动提出请喝饮料,给出严格的限制条件,“不许太贵,十块一瓶的不行。”
费行云一听十块的不行,便故作失望地叹气,只要一瓶冰冻的矿泉水,安桓哪里不知道他的德行,啐他一声不管,转头问起许平忧:“女神你要啥?”⑨⑩guang
许平忧想说不要,忽然盯着对方的眼睛,临时又改口,轻声道,“都可以……矿泉水吧。”
“你俩倒是给我省钱。”安桓嘀咕出声。
他看出费行云眼神里的微讶,解释起来也是言简意赅:“……哦,对,新同学还不知道呢吧,就是期末考试那个时候的事儿。”
于是,那一出万众瞩目的‘当众递交情书事件’便被他简单以时间点开头,冷面女神拒绝为结尾,三两句话概括完毕。
当事人在场,安桓也不遮掩,摊手作迎宾状指向许平忧,啧啧两声做着总结陈词。
“这叫什么,这就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以前小学独来独往的闷葫芦,现今也能有这样的能量。
等话题彻底结束,他是甩甩衣袖去买两个人要的冰冻矿泉水去了,徒留下这边两个人等着。
一个为意想不到的‘冷面’两个字发懵,一个若有所思,笑了一下,散漫答话:“这样啊。”
啊字被习惯性拉长,沉沉落地。
他不给回应说这句倒还好,一说,许平忧忽然就有些不自在。
从最开始到现在,见面总是在夏天。
大热天的光一层一层地泛着波浪,裹挟热度往心口涌,比蚂蚁噬咬还要酥麻。
无事可干又不太自然,只能理理碎发,往耳后掖过去,面上波澜不惊。
半晌,直入主题,多问一句:“你要转学回来吗?”
“对。”费行云抛着球,百无聊赖地答。
片刻后又无话,重新余下篮球的撞击声。
两瓶水被人抛过来,许平忧移动两步用双手才接得稳当,另一边随便一抬手的事儿,刚好对比鲜明。
“……哼哼,还是给你们买了贵的。”
安桓回归原位,鼻子一抬,先比划一个一,又竖起两根手指,用以暗示价格,展现自己的友好大方,“别太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