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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也挺神奇的。
    王延二十几岁的时候开车从来高调,号称非速度型不开,婚后却忽然开起了以安全性出名的低调沃尔沃,不能不说是一场婚姻改变男人的典型范例。
    雨还没停,费行云人才到大门口,等的人就已经坐不太住了。
    对方叫的车在雨里淋着,心也痛着,嘴上说着,“快点带路,这些玩意儿沾不得水,你比我懂行。”
    王延的另一半是名医生。
    两个人经由一场交通事故相识,最开始都以为不过露水姻缘,甚至于彼此之间坦诚地承认对方并非理想型,谁也没想到折腾几年,当真会走到最后。如今夫人有孕在身,身体上没什么其他的反应,唯独对噪音极度敏感,王延几乎是想也不想,第一时间就做了决定,打算将家里的各种杂七杂八、花了大价钱的音乐设备找个人先托付一段时间,关键,这个人还必须要懂行不乱动,想来想去,人选竟然也没几个。
    结果还是费行云一句话解决的问题——
    他刚搬新家,还来不及张罗太多,这些东西放到他这儿,还能物尽其用不吃灰。而且,王延现在还能算他半个老板。
    两人就这么一拍即合。
    ……
    网上都说,将直面新生儿诞生前的男人最容易胡思乱想。
    譬如王延,这会儿一边差使着人搬东西,一边还要跟身边的人感叹,说是希望是个女儿,不求跟两人共友家的彤彤一样聪明伶俐,但求乖巧听话。小姑娘过几天的生日聚会,一般小孩儿都巴不得收到贵重礼物,彤彤竟然还知道在电话里说一句‘人来了比什么都强,工作重要’。整一个小大人似的。
    费行云头也不抬,慢慢地整理着手里的唱片,话也慢悠悠,在空气里打着旋儿。
    “那应该挺难。”
    因为听话这种事,本来就没个标准,还要看两人是否默契,理解是否一致。
    王延没揣测出其中真意,习惯性地用损友的方式曲解他的话,反驳出声。
    “你什么意思?我智商是比不上灼哥,但我老婆也是学霸啊,还是学医的学霸……”
    驴唇不对马嘴。
    费行云这下当真是懒得多说了。
    他刚刚搬来新公寓,什么事情都要亲自操持,还要琢磨最近的工作和合作事宜,需要费心思的事情还多的是。
    退居幕后并不比以往清闲。相反,比起从前只需要在舞台上尽情释放的日子,现在除了生活节奏更慢,需要考虑的还要多得多——譬如圈内关系,人际交往,挑选新人,接一些大牌的邀约合作……
    Max乐队或许风格是小众了些,但也因为小众和名气,最容易让懂行和不懂行的达成‘高级’的共识。在这个依靠名声存活的圈子里,没人不想跟所谓的‘高级’沾边,自然让他当制作人的社交面忽然一下拉得极广。
    好在他从小就擅长适应不同的生活,自在应对他人,也没觉得日子有多难过。
    谁也不能勉强他,这依旧是真话。
    王延瞧着阳台的方向,愣了一下,很快又有了新话题,新奇地说着,“你初中那会儿不是还跟我感叹么,说是最讨厌这种单面的落地窗,说阳光太好,让人一点阴郁孤独的情绪不带,不适合创作……”
    费行云眼皮不抬,道:“你记错了。”
    “放屁,你亲口说的,我能记错?”
    时间紧迫,王延也懒得为些不重要的小事跟人较真。
    他指挥着搬家公司将东西全部搬进房间,又宝贝似的,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当即转身走人。
    门才刚砰地一声关上,门铃又被人按得宛如焦虑症发作,铃铃铃响个不停。
    来者还是王延,他冲进室内,直奔茶几,捞起一方咖色钱包,庆幸地说,“差点给丢了,我老婆买的……”
    费行云终于不耐起来,随手用一只橙子扔他,懒道,“刚刚火急火燎,现在不急了?”
    怎么人人都丢三落四,这个包那个包——
    跟最近的雨一样,没完没了。
    ……
    时间紧迫,总不能收拾置办新家大于一切。
    当天晚上,费行云坐上了返回老城的飞机。
    阿婆最近身体不好,却因为怕他担心也不多说,还是费女士特意来电话说明的情况。费行云并不介意为了在意的人来回奔波,本月已经是第三次往回跑,到的时候还是深夜,就悄悄开了门,也没打扰阿婆休息。
    老人家收养了一只好友家的萨摩耶,已经养了两三年,在客厅拥有独立的睡眠空间。
    犬类总在警觉这件事上做得比人类好。此刻望见他了,竟然翻身坐起,很不给面子地叫了两声,不大不小,但把主卧里的灯惊亮怎么也够了。
    费行云蹲在地上,咬牙切齿,“没良心的。”
    第一次洗澡是他洗的,去医院是他带的,结果翻脸不认人也是这只样貌乖巧的狗干的。
    阿婆醒了过后就不肯再睡,慢慢地从卧室出来,见到人欣喜非常,又立刻问他饿不饿,累不累,要不要吃点什么,最后一如既往,叮嘱他以后不必再这么来来回回。
    “你别听你妈妈的,她就是喜欢夸大一些小问题,其实就是睡眠不好,哪有那么夸张……”
    “人老了都是这样的,何必这么麻烦。”
    费行云不说别的,只三下五除二,将阿婆非要煮的醪糟汤圆吃干净,弯着眼睛劝老人家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