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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页

      “……饿——死——了。”
    许平忧没来得及想完,刚回过神,就感觉到肩头一沉,一股烫人的热度朝她耳侧袭来。
    费行云懒洋洋地垂首倒在她的肩头,先靠再搂,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熟稔得过分,声音带着晨起特有的鼻音,说话时瓮声瓮气。
    他们俩的确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什么都没吃,光顾着……
    许平忧没把后面半句想完,脸上温度更甚,强迫自己思虑尽量正经,说:“那我去……”话没说完,被人接过去。
    “随便卖卖惨而已,”另一方当事人没装多久就破了功,低低闷笑,笑的是她太容易心软,侧头亲上她的脸颊,“先去洗漱,东西都给你拿好了。”
    ……
    费行云从来效率很高,在做饭这件事上也不例外,说什么是什么。
    对于胃不好的人来说,早上就宜清淡宜简单。许平忧吃下烤好的面包片和煎三文鱼,人已差不多饱了。她才有要起身收拾的动作,身侧的人已经顺手接过,干脆利落地堆叠好碗碟去厨房里收拾起残局。
    “胃什么时候开始不好的?”
    他在哗哗的水声中出声,要她帮他挽一下袖口。许平忧想了想,坦白道,“……刚出道那会儿开始的,要拍戏还要两头跑,回去看冉冉,三餐不怎么规律,也吃不下什么东西。”
    她认认真真为他挽好袖口,“不过这一年好多了。”
    费行云微微扬眉,“嗯哼”一声,不急着答话,等手里的事情全部忙完,指尖水珠擦净才来捏她的脸,严厉发话,“这原来已经叫‘好多了’?”
    许平忧眨眨眼,不答这句,转去说他,“早上的时候,发现你睫毛好长。”
    费行云的视线落过来,目光灼灼,她也镇定自若,“肯定很适合上睫毛膏……”
    “网上明明说许平忧这个人内敛少话,我看花言巧语明明不少。”他若有所思,将右手握成拳头,假意充作记者的话筒,“又是眼睛漂亮又是睫毛长……能采访一下当事人都是从哪儿学的吗。”
    ……
    过去,许平忧一直觉得浪费时间是件难事。
    直到现在才发现,一旦和一些特定的人在一块儿,这件事就成了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情之一。
    难得的休息时间,几天之内,费行云带她跑遍了老城里各处熟悉的老地方。他是很可惜的,今时不同往日,不然直接机车载着人,来去自由才是他的风格。许平忧自觉在这件事上大多是她的问题,很愿意主动承认错误。
    费行云原本不打算带她去成东巷。
    用他的原话来说,只有值得回忆的地方才值得多看,她在那儿辛苦多过快乐,去了反倒不叫打发时间。还是许平忧主动提出,就算其他的不值得,以前的那处老院子却是值得。
    人来人往中,他们两个人都是严严实实,肩并肩站着,在墙外望见熟悉的榕树。
    城市改造规划,区政府也没舍得连这棵老树一同改掉,现在的商家租下这家铺子,就着原本的装修风格重新修缮,做起了一家特色清吧,来往全是穿着时髦的年轻人。
    许平忧看着看着就笑,踮脚凑在他的耳边,“跟你说实话吧,我其实最不擅长出入这种地方,也特别怕见到打扮得特别潮流的年轻人,偏偏杀青宴或者聚会都是这样的场合……每到这种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不收拾自己会觉得格格不入,收拾了看见他们又觉得自己是不是用力过猛……”
    她坦诚地说:“其实我小时候看你也是这样的心态,觉得自己土里土气的,你毫不费力就能让一群男生跟风模仿,女生喜欢……”
    他耐心地听,同样耐心地凑在她的耳边,坦坦荡荡回答,“可是我一直认为我和小许同学才是同一派。”
    ……
    费行云又带她去看了一中。
    后街和上次回来的时候一样,街景不变,超市不变,但人形立牌已经换成了另外一位国民度极高的歌手。
    许平忧隔着一扇窗户,忽然笑起来,“你是不是带过一只萨摩耶来这儿?”她很坦然,回身和驾驶座上的人对望,“那天我也在。”
    不仅在,还静静地观摩了一会儿才走。
    费行云答得冷静,“也不奇怪。”
    他在她的微讶中继续开口,尾音上扬,难得有那么点臭屁的意味,神采奕奕,“我本来就是故意的,要是有人路遇随便发点什么,你怎么也能知道那会儿谁也回来了。”
    ……
    最后一天,他们俩一同去见了阿婆。
    许平忧太久没有见过阿婆,骤然见到老人的老态,忍不住有些鼻酸。阿婆不惊异于他们俩在一块儿,反而惊异起许平忧的身形,上来径自拉她的手,“怎么比电视上痩这么多?”又说她这些年一直有在看她的剧,称赞她还像小时候一样,做什么都能像模像样。
    许平忧陪老人家聊了好一会儿,午饭时分,阿婆热情好意,要她尝这又尝那,最后还要她试试她最新跟着网上学做的果汁饮品。许平忧拒绝不能,已经塞了满满一肚子的肉菜,就只能端在手边,小口小口的抿。
    阿婆回房午休,费行云端着多出来的餐具进入厨房,出来时目光一扫,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很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去,一口饮尽。
    “看我干什么?”
    他又要她帮他挽袖子,许平忧笑起来,低低出声,“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