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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玉儿只觉头上珠翠压得她喘息不得,几乎要晕厥当场。她立在中间,比演傩戏的侏儒人还更好笑,泪也涌了出来,如何都忍不住。
“告辞,”谢沣拱手对她,是一贯的疏离,却又是她最喜的谦谦君子模样。
一股没有来由的勇气迸发,她突然扔了酒杯,扑上前拉住谢沣的手——
“王爷,玉儿......玉儿愿做平妻贵妾!”
此语一出,四下皆惊!大家真是极想看田大人如今脸色了,却又不太敢,只能偷摸用点余光瞧。
此时田玉儿明显已顾不得脸面家门,只晓得自己已经钟情几岁有余的男子即将成为他人夫,她发觉自己快要疯魔了!喜欢谢沣这事早已经深深印入她的体肤骨髓,由不得她退缩,由不得她理智。
便丢足了脸面,成为了笑柄,与人共事一夫......只要能与谢沣厮守,这以上种种都不重要。
谢沣看着田玉儿通红的眼圈,忍着心内烦怒,将她手用力拨开,“田小姐日后自有良配,不至于此。我谢沣虽不才,却也愿得一人、白首不离。终此生也只会有阿棠一人,不设平妻、不纳妾室、不收通房、不寻外室。还请自重。”言罢扭头便走。
林勰今日的热闹可是看足了,见主人翁走了,啧啧几声,道了句“抱歉”就也离了席。
田金堂此刻恨不得连自己带女儿一道塞到地缝里去,抓着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也走了。
剩下的人却欢腾了起来,窃窃私语、低声调笑不断。
最激动的莫过于一直坐在角落的那个说书先生了,他还说呢,贵人的宴席让他来作甚,来了又不让说书,原来是提供了个绝佳的“话本子”。眼下他手都要写断掉,心里连开头都想了好几个。
他舔舔笔尖、自言自语,“反正也不怕得罪人,本就是谢、林二位将军叫我来的。”
第62章 汤圆
田金堂带着田玉儿回府时, 田夫人正在堂内吃茶,见父女二人进来忙迎上去,看见田玉儿一副哭脸, 心疼不已——
“我儿如何哭成这个模样?可是谁欺负你了?”
田玉儿吃了一晚上的憋屈,此刻总算是见到亲娘, 一下子就扑到人怀里, 恨不得直接哭断了气去。
田夫人老蚌生珠得了这个女儿,怀时生时都吃了大苦头,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小棉袄, 将自己心窝子都掏出来犹觉不够, 此刻见她哭到口不能言,心疼更甚, 张口便开始责怪夫君:“田金堂你这个州牧当来作甚, 竟是吃白饭的么?还能让人在你眼皮子底下将女儿欺负成这样?”
慈母多败儿这话半分不假, 家里这头母大虫, 像是个连连走火的火铳, 见谁突突谁, 唯独对女儿百依百顺, 田金堂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女, 一个头有两个大。
今日之事真真丢够了人,他也是读过书知廉耻的, 实在转述不出来,索性翻了个白眼径直坐到了太师椅上, 灌了口冷茶。
“怎的?刚说你白当州牧, 这就到家里给我升堂?来我这处耍官威了?”田夫人安置好女儿, 冲到田金堂面前, 叉腰伸手、破口大骂, “王八躲懒睡觉,就轮到你缩头?快快给老娘说。”
田金堂听着这庄户味十足的话,也来了气——二人是娃娃亲,她做针线、浆洗供自己读书,小舅子也争气,做了一手好生意,每年打点能出不少力。他们一家,对自己都是有恩的。那些下属,哪个不是升官发财找小妾?自己的后院空空如也,念得是旧情。
可也不能老这样受她欺压!
念及此,田金堂起身大喝:“你这婆娘!便就会冲我撒气!有本事你去问你那宝贝女儿!”
“可给你能的!”田夫人庄户出身,一身蛮力,做了这么些年官夫人也无一丝懈怠,甚至都未撸起袖子,便将那田金堂又给搋回了椅子上。
田金堂的后脑磕上花几,发出一声闷响,疼得他捂着头不住声“哎哟”。
田夫人却仍不肯放过他,一脚踩上他正坐着的那个凳子,逼近了道:“我就要你说!”
“好好好,我说与你听。”田金堂将将就就站直身子,“今日当着全州同僚,你女儿自轻自贱,得知人家谢王爷定亲,拉着扯着要做妾,里子面子丢了个干净!还有你那蠢材弟弟,之前他得罪那个姓寻的,这次官宴就改到了迎宾楼,今日谢王爷在宴上过了明路,以后都定在寻味小筑,望京楼以后就死了官宴这条心吧!”
说罢他绕过田夫人,拂袖就走。
此语一出,田夫人便彻底傻了,如同一只被人踩扁了的蹴鞠一般,抱住女儿问:“你爹爹说的可是真的?”
田玉儿哭得抽抽搭搭,挣扎着点了点头。
“坏了,可坏了大事,”田夫人一拍大腿,“儿啊,你糊涂啊。别怕,你先莫怕,我现在就找人去请你舅舅,舅舅一定会有办法的。”
听了这话,本已走出门的田金堂突然回头,“不准去!还嫌脸丢的不够干净么!”
大概是担心母女俩不死心,他直接屏退左右、将门栓死,重新又踱步回房里,“我跟你们说,你们也去跟望京楼那边交代好了,不要再动寻月棠。谢沣那人是个十足十的疯子,对自己狠,对旁人更狠,莫说是你们,便是我等四品小官,也得罪不起!”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甚至开始后怕:他确实是更加希望能借到谢鸣苍帝师嫡孙这个身份的势,但真正忌惮的却是谢鸣苍上将军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