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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方实在太大了,像处高级风景区。
只不过这风景区少了些人气儿,倪喃一路走过来,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正当她打算再给张梅去个电话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个粗重的男人声音。
在这儿干什么呢?
倪喃闻声回头,看见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站在不远处打量着她,语气不善。
来这里之前,倪喃只一心想着见到张梅把债务的事儿了了。然而眼下这情况发生得突然,倪喃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粗略想想,她觉着或许是自己方向没寻对,误闯了人住处,惹了些误会出来。既然是当场抓包,难免要苦思一番找补回来。
倪喃老老实实地道了歉,抱歉,我是来找人的,但是可能迷路了。
虽然还未见到张梅,但待在这儿也的确不是个好选择,倪喃只能先退一步。
闻言,男人眼中的戒备褪去了些。他扬手一挥,只撂了句,跟我走吧。
看着他的背影,倪喃有些懵,这转变也太快了点儿。
难道是张梅专门找了人来接她吗?什么时候变这么好心了。
正当倪喃疑惑不解的时候,前面的大哥突然停了下来,他扭过头,语气有些不耐烦,怎么还不跟上。
倪喃被他这一嗓子吼得回了神,来不及多想,赶忙跑了过去。
没走几步路,倪喃被带到了别墅的一幢小楼旁。
一扇漆门之后,走出个同样穿黑西装的男人,看样子像是这位大哥的同事。那人探出脑袋看了眼倪喃,然后小声嘀咕了些什么,在倪喃看来,两人的神情都带着些奇奇怪怪的仓促感。
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这不才刚接到人吗,没耽误时间吧?
说什么胡话呢,人早就过来了!你接的又是哪门子的人?
不是,这姑娘说是来找柏总助的啊。
另一个男人又看了眼倪喃,神色有些纠结,算了,既然正门那边都放进了人来,可能是柏助临时增的也不一定。
愣什么,还不赶快让人进去!
倪喃几乎是被半推着进门的,然而那两位大哥非但没有跟着,反而避之不及。看起来,就像生怕倪喃会拉他们一起进去一样。
进了门,倪喃的第一感觉是闷。雨后的潮气和湿冷仿佛瞬间扑面而来,环境的突然转变让她有些不适应。
房间里没有人,只有张桌子和一组灰色沙发,无窗。桌子上有半杯咖啡,还冒着些热气。
从方才起就一直存在的猜测,到了现在变得愈发肯定。
估计又来了个大乌龙。
倪喃走了两步,注意到桌子上放着一摞文件。标题上明晃晃地写着个人简历几个大字,还通通附带了一寸免冠照。看上去大概有五六份的样子,排版和照片各不相同。
这下倪喃弄了个明白,原是人家要搞招聘面试,自己走后门儿混进来了。
她突然有些头疼,来之前,张梅曾多次叮嘱她别乱跑惹事儿,想来也并不想让这别墅的主人知晓她带了外人进来。
现在可倒好,她不仅已经乱跑了,还可能会扰了人家里的正经事。这事儿若是被张梅那个女人知道了,估计连撕了她的心都有。
然而,烦躁了没多长时间,倪喃就自己把情绪消化了大半儿。
既来之则安之,破罐子破摔呗,这是她一贯的人生教条。
大不了一会儿露馅儿了,就说是她自己偷溜进来的,不把张梅供出来就是了。
倪喃把包放在旁边,打算顺水推舟。看那一本正经往沙发中间一坐的架势,还真有那么点来面试的样子。
头顶的灯泡发出炽亮的白光,周围的冷色调让人感觉压抑。
不经意地抬眼,让倪喃注意到眼前的一面玻璃镜。这面镜子几乎占据了她正对着的半面墙体,倪喃从玻璃上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简单的纯白T恤和蓝色牛仔裤,冷白的脸没什么血色,瘦得像张纸片,宽松的上衣就像是搭在了副衣架上。
倪喃偏着头,冲镜子里的人皱了皱眉。细瘦的下巴,眼睛很大,像个小怪物。
单面可视的玻璃镜,倪喃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柏易看着玻璃镜那头的少女,低头翻了翻手中的文件。十分钟前离开的那个,理应是今天最后一个来面试的人才对,这又是谁。
先生,这位小姐她
正当柏易打算向身侧的人解释这是怎么回事时,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得愣了瞬。
寻着目光而去,柏易的声音渐没在空气里。
单面镜前是把黑色的轮椅,身型高大的男人靠坐着,双膝之上盖着块灰色薄毯,长度刚好遮到脚踝。他的双手交握,手背上的青筋交错蔓延向腕处,隐没在黑色毛衣的袖口边。
男人没有动作,只言片语都不曾道出,却让人感到压迫。
光线落向他的侧影,凌厉的线条分割出利落轮廓。他的唇色泛白,带着几分病态。冷硬的眉骨之下,一双眼像抽干了水的枯井。
两道漠然的目光平视着前方,眼睫未动,透过单面镜落在对面的少女身上。
她已经离开沙发站在镜子前,像照镜子般看着自己的脸。紧接着,她垂下眼帘,似是要转身离开。然而下一刻,却又忽而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