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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搬走后,倪喃没再见过曹平秋,只在储之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她状态应该很不好。
所以面对储之艺,倪喃根本抬不起头来,她没办法做到倪志成那样视若无睹。
倪喃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土,掌心的伤口沾着些细碎的灰尘和小石子,因着她的动作也被一齐蹭了下去。
全身的疲惫感在这一刻袭来,倪喃的腿有些发软。
她拖着步子往前走了两步,道路旁边有几把长椅,倪喃弯腰拨开上面的落叶便坐了上去。
风一吹,落叶四散,往她身上吹。
扑面而来的凉意,竟让倪喃感到舒适。
不知道过了多久,倪喃的口袋里突然传出连续的震动音,把她从失神中拉了回来。倪喃看了眼,是个陌生的号码。
这陌生感的来源并不是因为这电话号她不认识,而是因它来源于一个几乎不可能主动联系她的人。
倪喃反应了一两秒,很快接起了电话。
面上的冷然烟消云散,倪喃深呼吸了一口,又换上了那副乖巧的笑脸。
号码给了你那么久,终于愿意主动联系我了?
听筒靠在耳朵边,发出低低的通话音,隐约可闻男人的呼吸声。片刻,清沉的嗓音落进倪喃耳里,去买荔枝回来,今天就要。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根本不给倪喃回应的时间。
听筒里嘟嘟的声响惹人烦躁,倪喃看了眼不足十秒的通话记录,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挂电话这么快,合着根本不给人拒绝的余地呗。
但是这季节,她上哪儿给他找荔枝去!
时卿挂了电话便坐着轮椅出了房间,吴俪蓉已经被他支走了,所以此刻,楼下的客厅里只剩时圃一人。
他今天刚从国外回来,风尘仆仆,时差都还没好,就迫不及待赶来了这里。
从楼上的天井看下去,时卿的视线正巧对上时圃的背影。他穿着件蓝色的条纹西装,衣领微敞,一只手臂搭在沙发背上,另一只手不停地拨弄自己的头发。
他背靠着,右脚搭在左边大腿上,还不安分地抖来抖去,像个粗鄙的混子。
像是等得无聊了,时圃还吹起口哨来,双腿换了个姿势,转而搭在面前的餐桌上。鞋后跟和桌面一下下地敲击着,发出清脆的闷响。
时卿就站在那里,盯着那双擦得锃亮的皮鞋,眼神愈发阴翳可怖。
许久之后,他才乘了电梯下楼,绕过螺旋楼梯,正好与时圃的眼睛对上。
原本时圃等得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然而看到时卿,他身上的活力仿佛又多了不少,眼睛都发亮。时圃慢悠悠站起来,双手插在西裤两侧的兜里,毫不掩饰地打量了时卿好几眼。
那目光比起关怀,或许说讽刺来的更准确点。
时圃站起身,下巴高昂,恨不得用鼻孔看人,这么久没见,哥,过得还行?
不劳你操心。时卿语气低沉,压抑着极不耐烦的情绪,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脏了眼。
话可不能这么说。时圃勾着唇,眉尾不经意地向上挑着,咱可是手足兄弟,我不操心你,谁操心你。
最后一句话,时圃故意拉长了尾音,话里奚落的意思明显。因时卿是坐着的,时圃低眸看他,下巴的弧度却未曾变过。
他晃悠着往别墅各处看了看,皮鞋声噔噔敲击着地面。路过开放式餐厅时,还随手捞了个苹果在手里,上上下下地掂量着,这地儿不错啊,够排场。
话落,时圃咬了口苹果,发出响亮的咀嚼声,这不刚回国,公司的事儿一大堆,怕之后没时间,就想着一落地来看你。
时圃绕到时卿身侧,笑道:公司的事儿我刚接手,哪儿都不熟悉,哥你比我有经验,这不还得等着你指教吗。
苹果吃了没几口,时圃随手一丢,将其抛进了垃圾桶。
尽管是站在时卿身侧,他却始终没有得到时卿一个正眼,不免有些烦躁。从前时卿腿好着的时候,根本都没他表现的地方,处处被压一头。
然而如今时卿残废一个,面对他时,时圃却还是有种下意识的畏惧。就算他再如何狐假虎威趾高气昂,也无法摆脱时卿的压迫感。
时圃突然感觉有些胸闷,气闷得难受。他身子一退,抵着旁边的沙发扶手坐下,一条腿迈出来,几乎伸到时卿的轮椅边上。
可惜啊。时圃睨着时卿的双腿,眸间满是讥讽,这腿怎么就不好使了呢。
空气几分静默,冷凝到像覆了层薄冰。时圃能感受到余光中时卿看过来的眼神,阴狠骇人,他没敢回视过去。
不过,这样的刺激还是让他的不痛快爽利了大半,胆子也大了不少。他歪着头,眼神垂落在时卿的双膝上,一只手抱着胸,一只手伸过去,手背似要去拍打时卿的腿侧。
那动作极具侮辱意味,也就是因着时卿身座轮椅,柏易又不在,他才敢挑衅。
然而,还没等他碰到时卿,不知从哪里突然飞出来个东西,重重地砸在了他的手臂和肩膀上,那东西有棱有角,痛得时圃惊呼一声,立刻把手缩了回去。
草!时圃怒骂了句,站起身来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