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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后,一阵天旋地转,倪喃感到整个人都被翻了过来,猛烈的推力让她硬生生撞在门板上,身体受力往前回弹,又立刻被身前的人按了回来。
    反复这么一折腾,倪喃感觉自己的脊骨和肩胛都要被磕麻了。
    还没等她缓过神,下颚突然被人掐住。
    紧接着,她听到男人问,他带你走的?
    明显克制着怒气的嗓音,低沉又带着几分颤意。男人似是发了狠,牙关紧咬,声音在夜色中显得逼迫更甚。
    时卿的虎口卡在倪喃的下巴上,四指和掌心握着倪喃的脖子,强迫她抬起头看自己。
    四目相视,倪喃看到时卿森然的眸中,瞳孔剧烈震颤。他的呼吸极沉,胸口起伏不定。
    脖子上那只手力气其实并不重,时卿有意控制着力道,指尖是冰凉的。那个瞬间,倪喃觉得时卿或许是想掐死她的,或者说,恨不得掐死她。
    从最开始重逢的慌乱愕然,再到后来的无措逃避,此刻真正与他靠得这样近时,倪喃突然就平息了一切兵荒马乱。
    三年的时间,让时卿变得更加冷然。他的鼻梁上多了副眼镜,然而却并不挡他五官凌厉。生冷地盯着人看的时候,会让人不由自主地退却。
    可偏偏,那样极端的暴怒下,对倪喃的无可奈何却是一如既往。
    无论过了多久,时卿于她,总归是狠不下心。
    就连现在按在她身上的力道,也是在拼了命地去压制。
    倪喃平静地看着时卿,脸上没什么表情,眸光极淡,是我自己想走的。
    轻飘飘的一句回答,就揭过了那不可终日的几年。
    看着少女寡淡若死水的神情,时卿根本无法在她脸上找到任何的波动,比从前还要冷漠的视线,像两把冰冷的利箭。
    哭闹也好,谩骂也罢,就连嘲讽厌恶时卿都能够全盘接受。
    然而倪喃面对他,却是这样一副冷淡漠然的样子。就好BBZL像一切都无所谓,一切都没放在她心上似的。
    时卿心脏紧拧,几乎说不出话来。他看着倪喃,喉咙生涩难忍。沉默了许久,时卿突然很低地笑了声,笑声不带悦色,讽刺的意味颇浓。
    所以,你在我身上玩儿够了,就痛快地一走了之。
    那现在回来又是为什么?见倪喃始终沉默着,时卿终于抑制不住地吼道:是打算回来再找下一个玩物吗!
    突如其来的吼声把倪喃吓得浑身一颤,他满面愠色,阴鸷的眸光投过来,唇线紧抿着,喘息深重,似是能把倪喃拨皮拆骨。
    往昔在茵北路时,时卿纵然是发火,也从来没展现过这样的震怒。倪喃身体紧绷,呼吸在时卿的盯视下放缓,硬撑着直视他的双眸。
    时卿掐着她的下颚,另一只手紧按着她的肩胛,几乎能将她提起来,谁是你的新玩物?刚才那个男人?
    字句的咬合更重,时卿低头紧锁着她的脸,神经绷断,在控制不住的边缘挣扎。
    倪喃从未见过时卿这副模样,太阳穴猛跳,脖子上的血管都崩了起来,暴戾得可怕,好似下一秒就会彻底失控。
    你们在一起了几年?一年?三年?还是更久?
    说话!
    每一声吼都能让倪喃浑身颤栗,她后背僵硬,肩胛骨有些闷痛。然而更让她心惊是时卿此刻的情绪,戾气几乎吞噬他的理智。
    这样的情绪无可控,倪喃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般冲击着心脏。
    她立刻双手伸手抚向时卿的颈侧,尽量平稳着声线叫他的名字,时卿,时卿。
    时卿,你冷静一下。
    时卿。
    温软的掌心贴了上来,是最好的镇静剂。少女低低的嗓音缓声叫他名字,暴躁的情绪在那一刻慢慢瓦解。时卿深深地呼吸着,胸腔剧烈震颤。
    他不再怒吼,肩膀轻轻浮动。
    狭窄黑暗的房间里,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能看清一切情绪。时卿的脸色慢慢恢复沉静,极度暴怒的情绪也得到缓解。
    见时卿逐渐恢复镇静,倪喃松了口气。她想要把手从时卿颈上拿开,然而刚一放了手,就被时卿死死按住了手腕。
    掌中不堪一握,细瘦得好似只留了层皮囊。
    时卿不是没有注意到倪喃瘦削的身体,可能风一吹就会被刮跑。她脸色不好,眼中有些挥之不去的疲态,或许是长久没有好好休息的缘故。
    这个小区设施很差,都是最老旧的房屋,住的大多都是年迈的老人。
    这让时卿有了一个足够清晰的认知,倪喃过得并不好。
    本以为,她的离开是她求之不得的愿景,走得那么潇洒,应该过得更好才对。可是如今这样的情状,将时卿心底最后的城墙推翻。
    比起倪喃的不辞而别,更让他心痛的,是倪喃的生活同他想象的滋润大相径庭。
    这三年,日夜的折磨让人难寐。重逢的那一刻,时卿本该是恨她的,他可以以自己的心酸孤独为借口,去埋怨倪喃的风生水起。
    然而,借口却被她生生撕裂。
    这一刻,时卿心脏的麻痛甚至比从前等待时更甚。如果离开能让她过得足够好,活得足够快乐,时卿想,或许他宁愿承受痛苦。
    时卿低下了头,像是受到了无数苦涩的冲击,身体里强撑着的力量被人消解,只剩下莫大的失落和悲凉。他松了卡在倪喃下颚的手,抵着墙壁,声音低弱,倪喃,离开我不是应该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