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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柏易帮她搬下行李,虞穆尔支支吾吾了半天,那个那个你
    见她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柏易开始自报家门,我叫柏易,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噢。应答后,虞穆尔又开始,你
    柏易:
    柏易:有事可以直说。
    在机场的时候,柏易就已经看出来了虞穆尔可能有些小心思在。故意得太过明显,只是她自己没发现罢了。不过到底是为了倪喃和时卿,柏易也不介意陪她演一遭。
    虞穆尔觉得,她如果再不说话,这位大哥可能就要被她烦死了。
    深吸了口气,虞穆尔艰难开口,能、能、能让我加你个微信吗
    话说到最后越来越低,虞穆尔不敢看柏易,几乎要被自己尴尬哭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柏易看着那几乎要埋在胸口的脑袋,突然有些无奈,难道他长得很可怕吗?怎么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就在虞穆尔准备撒腿就跑的时候,柏易终于出了声,行,让你加。
    这些年,倪喃一直有些神经衰弱,失眠是常态。
    然而莫名其妙的是,不过在时卿的车里坐了十几分钟,困意便铺天盖地地袭来。周围都是熟悉冷冽的雪松气,和时卿身上的一样。
    并不是多温暖舒适的空间,却让倪喃感到难得的安全感。
    昏昏欲睡,脑袋控制不住地往边上磕。
    然而纵然是如何死撑着眼皮,倪喃还是没了意识。最后彻底睡过去之前,倪喃感受到刻意放慢的车速,还有腿上覆上来的重量和温度。
    再次醒过来,倪喃眼睛迷离,有些分不清时间。这一觉睡了很久,倪喃做了个梦,梦到她又回到了茵北路那栋别墅,时卿坐在轮椅上,看着夜色里的月亮。
    睁开眼睛时,心脏空洞得厉害。
    她揉着眼角从床上爬起来,视野慢慢清朗。她这才发现,自己并不在老小区的房间,而是个熟悉到她不断在克制记忆的地方。
    单面可视的玻璃,深灰色的床铺,立体隔断内外间,床头开着盏灯。
    是时卿的房间。
    那他现在人呢。
    倪喃在床上坐了会儿,脑子混沌不堪。半晌,她才撩了被子下床,床边有双拖鞋,应是为她准备的。
    房间很暗,静得落针可闻。倪喃的步子清浅,可在这样幽静的环境中又恍若巨响。
    她小心翼翼地往隔断外走,光线越来越暗。隔断外的陈设也和三年前一般无二,沙发上靠着个人,脑袋后仰,双手随意搭在腿上。他的双眼闭合,应该是睡着了。
    房间里的呼吸有节奏地起伏,倪喃步子放得更缓,却是不受控制地走得更近。
    直到走到他身前,倪喃才堪堪停了下来。她低头看过去,灰蒙蒙的光影里,男人的五官分外清晰。这或许这么多天以来,倪喃第一次安静地看着时卿。
    尽管是熟睡着,时卿依旧皱着眉头。他的唇很薄,唇色很淡,脸上总带着疲态,故而同三年前一般,总是觉得羸弱。
    倪喃心口泛酸,忽然想到当初他还坐在轮椅上,好似也是这般模样。原以为他双腿恢复,能使他变得康健安乐,可这两条腿带来的欢愉好像并没有体现多少。
    更加难以控制的情绪左右着他的生活,拼命压抑也克制不住的躁郁,好像随时都会处在濒临爆发的边缘。
    或许过去那些破败琐碎的心结,早在倪喃陪伴他的那几年中消解。
    如今的时卿,倪喃才是他郁症的根源。
    倪喃的眼眶有些热,嗓眼发咸。
    她或许有很多的时刻都可以和时卿坦白一切,当初在凤头巷时他来找她的那个雨夜,还有在望秋山上那个漆黑安静的山路,或是在她被人追讨赔偿金时给他去的那个电话。
    可是无论是哪个时候,那些话也都不会说出口。
    深渊跌到底,光透进来都会觉得刺眼。
    所以也会害怕,逃避是生存法则。在深渊的世界里,光是入侵的外来者。
    有些人身在渊底,比起别人拉他一把,或许自己爬上来会更有力量。
    倪喃指尖不自觉覆过去,将要触碰到他脸颊的时候,男人却突然睁开眼睛看她。目光直直地投过来,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倪喃手上颤动,心脏猛然缩紧。
    时卿看了看她抚过来的手,然后死盯着她,你这是干什么。
    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五指回拢成拳,倪喃道:我是想告诉你,我要回去了。
    闻声,时卿冷哼了声,笑容生冷,告诉我?倪喃,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了,还知道提前知会一声,一走了之不辞而别不才是你擅长的吗?
    重逢的每刻,时卿都在步步紧逼,现在也一样。
    他质问着倪喃,神情阴鸷,似是恨不得活吞了她。每句话都在刺人,倪喃胸腔闷痛,堵塞着呼吸,几乎喘不上来。
    倪喃忽然用了劲,狠狠将时卿甩开。然而下一刻,时卿却突然冲了上来,按着倪喃的肩膀就往墙上抵。
    猛然后退了几步,倪喃感到时卿强忍的怒气。
    宽阔的身影覆上来,浓厚的喘息在耳边堆叠。肩膀被人紧按着,几乎要捏碎掉。后背贴着冰冷的墙壁,倪喃被迫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