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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玫心里难受,可是还是顺着演下去,直接伸手攥住了邵云媚的衣领,咬牙说:“你又怎么忍心啊!你也是看着我长大的!你要害死我爸爸,还要害死我!依琛就是进去了,也是替你受罪,活该!”
    依玫推开邵云媚,站回周谦行旁边,说:“我告诉你,你别想了,我知道是邵显扬要整死依家,我现在没有办法把他绳之以法,可我这口气总得找人出,行了,正好。邵显扬一天不伏法,你一天不伏法,我就要依琛替你们受罪!你也别想找什么律师,要比砸钱,比手段,我比不过邵显扬,可反正邵显扬现在得逞了再不会帮你,我不信我比不过你!”
    依玫说完,拉起周谦行的手,“走吧,我在这儿住不下去了,你带我走吧!”
    说着两人就朝门外走,后头邵云媚缓了缓,疯了一样哭着追过来。
    她早已崩溃,此刻扑在依玫脚下扯着依玫的衣服求,也是叫人不吃惊。邵云媚哭着喊:“求你了依玫!求你了!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只有这一个儿子,你看在依琛跟你一起长大的份上,看在他也姓依的份上,救救他吧,救救他吧。”
    邵云媚还不松口,依玫只咬牙把自己的衣服从她手里拽回来,硬生生往前走。
    “依玫!”邵云媚追出来大喊,“我说,我说,我有让邵显扬死的证据。他杀过人,他杀过人,亲手。他亲手杀过人。”
    依玫脚步停住,下意识握紧了周谦行的手。
    第44章 血与沙
    邵显扬被拷上手铐的那天, 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大年初四,陈安瑜从多伦多回来, 邵家父子一起去机场接她回家,家里阿姨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 把早餐当作宴席一样,只为了迎接女主人的归来。
    可当三人从机场回到家里, 邵家大门还没有关上, 执法人员已经冲进了邵家, 将邵显扬按倒在地,紧跟着进来的人带着各种重型器具,径直走到邵家花园的墙根下破土砸砖。
    邵秋只觉得荒谬,对着来的那乌泱泱人群大吼大叫,等见到后头跟进来的人群里头,依玫和周谦行牵手并肩站着时,更是火冒三丈,直骂着是周谦行搞的鬼。
    被按住不可动弹的邵显扬一声不吭, 一边儿站着的陈安瑜更是冷眼旁观这一切。
    院内尘土飞扬,邵显扬看见躲在依玫和周谦行身后,给人指认地点的邵云媚,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邵显扬今日的衣装尤为整洁得体, 因为陈安瑜提前回来,比往常更早地起床剃须,还约了发型师来家里, 把头发都修了修打了发蜡。越是齐整,此刻伏法,越是狼狈。
    邵显扬看着院内场景,偏头看着陈安瑜,笑问她:“安瑜,今天开心吗?”
    陈安瑜双手叠在身前,一手握着另一只手手腕上的厚重玉镯,听见邵显扬问,也偏头去看他,半晌,终于弯弯嘴角笑起来。那笑容,是当真婉约明媚。她回答说:“开心啊,幸好飞机没有晚点,让我能看见这一幕。”
    院内白骨见天日,邵秋一瞬跌倒在地,愣愣看着邵显扬和陈安瑜。
    邵显扬被押着走出家门的一刻,听见陈安瑜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邵显扬,善恶有报,天开眼了。”
    依玫和周谦行就站在门口,看着邵显扬被押到面前,抬眼与他们两人对视。周谦行冷冷看着他,倒底也什么都没有说,邵显扬也不知道有没有认出他来,被后头人一推,走出门去,被塞进警/车里头,车门关上。
    白骨封袋,被抬出邵家大门。
    依玫下意识把周谦行抱住,像他平时安慰他一样,手在他背后拍,低声说:“没事的,没事的,我在呢。”
    人跟着往外涌去,邵家院中人渐渐稀疏。
    周谦行也弯下腰来,把依玫抱住,下巴抵在依玫的头顶。
    ……
    正月十四,周谦行带着周婉的骨灰回苏州老家安葬,依玫陪伴在旁。周家老太太和周家三兄弟都来了,可也仅限于此,其余周家旁支一个也没到。周家小女儿离家出走,外界似乎已经早忘了周家老太太还曾经有过一个女儿,只记得周家有三个儿子。
    周家人常居海外,这么多代下来,已经没有人再回国安葬,将周婉留在国内,也是说不出的凄凉。
    葬礼那天,连日阴沉的苏州下起了小雪。纷纷扬扬从天上落下,覆盖在墓碑上。黑的碑石,白的雪。
    周家三兄弟在葬礼之后便陆续走了,周家老二陪着周老太太走得最晚,却是连连催促,说飞机就要误点,老太太泪还没擦干,只握了握依玫和周谦行的手,被周家老二搀扶着出了墓园。
    只剩下依玫和周谦行两人。
    周谦行垂手站在墓碑前,看着墓碑上周婉的照片。周婉留下的照片稀少,上头就是那张依玫在周谦行公寓里头看见的照片,素色旗袍,民国女学生扮相,眉眼却是灵动,说不出的活泼可爱。
    依玫陪在周谦行身边,一手握着他的手,看着白雪覆上他黑色西装肩头,不时伸手给他拂去。
    周谦行偏头来看依玫,抬手拂去她头顶雪花,说:“我们走吧。”
    依玫摇摇头:“再留一会儿吧,要不我去车里拿把伞?”
    依玫说着要走,可一侧身却看见着来人,脚步停下。
    周谦行回头,随着依玫的目光,看见一把黑伞顺着阶梯而上,到了这一层,伞往上抬,露出那张温婉面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