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说遗言的机会，就是给自己留出心梗的可能。
    显然颜莹对于这一点认知十分清晰。
    魔道道主的气息一点一点的绝断，天上的乌云也随着时间的变化，一点一点的消散？
    阳光照耀着地面，站在地上却丝毫未沾雨水，并且显得十分清透的两名女子，不远处正有一处小水洼，其中能明显的倒映出她们的脸。
    杜凌珊面上露出的一个清冷却又没有什么疏离感的笑颜，而颜莹，她的表情也变回了杜凌珊曾在战场上看到的那份张扬肆意。
    颜莹从来都是在做自己，只是也比谁都明白，只有解决逼不得已，才能更自由的做回自己。
    顾九在夕阳的最后一点影子落下之前，对着那两个姑娘招了招手，说道，“回家吃饭了。”
    胜利过后应该做什么？
    对失败者评头论足？
    一再陈述自己有关于胜利的喜悦？
    当然都不是。
    而是一顿来自于老师亲手做的饭。
    颜莹尝到的时候眼睛瞬间就亮了，“我以为凡间的食材做出来的食物都不会好吃。”
    要不是因为是顾九亲手做的，颜莹可能根本不会去吃。
    事实证明，精准到毫克的测量手法，足以让一切食物都成为同样梦幻的味道。
    在那三个月里，恢复之前的颜莹只能吃流食，恢复之后自然也没怎么见过顾九的手艺。
    白粥……白粥需要手艺吗？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充分体会到美食乐趣的颜莹，丝毫不顾化神尊者的格调，开始了疯狂抢食行为。
    这番表现倒是再一次的让顾九确定了，无论她实际活过了多少年，实际所经历的事情委实算不上太多。
    心态仍旧是个二八年华的姑娘。
    直到颜莹的筷子对着一个看起来色“香”味俱全，但被顾九利用了特殊手法，将味道锁在了每一块豆腐中的麻婆豆腐。
    一口下去，眼泪狂飙。
    早就对那盘豆腐心生警惕的杜凌珊，看到这一幕，无奈地掏出了手帕。
    颜莹一把夺过，“嘶……哈，这是什么魔鬼？！”
    “平平无奇的豆腐而已。”顾九面无表情地用勺子勺了一勺，送进口中。
    像他一样淡定的还有颜家家主。
    “不过普普通通的中辣而已。”
    这表现的也太夸张了吧。
    要不是因为年岁摆在那里，辈分也摆在那里，这位家主恐怕早就光明正大的开始鄙视起了颜莹。
    杜凌珊试图为颜莹挽尊，“我等在修真界的修者自辟谷以后，除非对身体有益的灵食，否则轻易不会再食凡间五谷，五谷杂粮包括饭菜，只要入腹必然需要轮回……”
    顾九的表情当即变得一言难尽，“……没人想在吃饭的时候讨论五谷轮回。”
    颜家家主手里的筷子都不知道该不该夹向面前的菜了，表情同样难以言喻。
    杜凌珊才惊觉自己失言。
    “抱歉……”
    颜莹却完全不慌，“无论是修者还是凡人，只要出生都必然要经过一段岁月的身体难以自控，连轮回都控制不住的事情谁都经历过，又怎么不能说了？”
    颜家家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的，再说什么大事，结果尽在吃饭的时候把五谷轮回挂在嘴边，是不是欠揍？”
    颜莹勾起了一根手指，眉毛轻挑，语气嘲讽之极，“你过来啊，姑奶奶我【字面意思】但凡慌一下，都是不给你面子。”
    顾九：……
    杜凌珊：……
    颜家家主：……
    着令人头疼。
    ——
    在凡间界颜家呆着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自合作解决了魔道道主以后，颜莹和杜凌珊的关系除了在那餐饭上显得同仇敌忾，当然顾九既不是敌也不会是仇。
    后来两人的关系倒是重回了那种疏离有余亲近不足的状态。
    颜莹直言，“我要夺回魔境，而你极有可能作为仙门下一代的继承人，若我二人继续交好下去，只怕两头都讨不到好，指不定还会被双方联合讨伐。”
    杜凌珊却摇了摇头，“你这话说的不对。如今我等已经迈入化神，全修真界的化神期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再加上魔道道主已经陨落，除了上一任的魔道道主，还有目前仙门的掌权人，你见还有谁会是化神？”
    颜莹依旧认为避嫌总是好的，“过往化神期被低阶修者，甚至凡人活生生耗死的战役又不是不存在。”
    “那我们只要突破化神，就足以令所有人不得置喙。”杜凌珊冷静的说。
    她比谁都清楚，个体力量或许对于势力力量而言不足，可当个体力量完全可以主宰势力力量的方向时，那就表明，个人影响力完全可以改变世界。
    不管是仙门还是魔境。
    都是这样。
    “顾先生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