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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倦却没有立时答话,他被隐有灼气的烈风扑得眯了一下双眼,下颚微微绷紧。
“知知,你知道今年摘月节的庆典是出自谁手?”
冷不防岔了话题,宋知知一愣,贝齿轻咬下唇,很快想到,“我听我爹说过,往年的庆典礼单都是经由礼部之手,节目由宫中的司乐署编排,所以……”
所以没有上头的首肯,岂敢在京中大张旗鼓的编排这出?
话音戛然而止,宋知知迟疑着,字音含了几分不确定,“天母娘娘可是邪。神,……太凰宫那位会轻易授人把柄?其中许是有什么误会?”
这话说得无力,连她本人都很难被信服,宋知知抿了抿唇,只见围拢的百姓热情高涨,脸上洋溢着奇异的红光。
“不,知知。你还记得前段时日在京中有百姓携着自己的子女祭祀天母娘娘?也许在某些人眼里,天母不是邪。神。”
他紧着眉,看向那人踩在一根看不见的细钢丝,做出一个天女散花的动作。
无数的流金光焰火从他袖中洋洋洒洒的落下,江倦拂袖一挡,不知从哪抽了把油纸伞撑在两人之上。
宋知知一惊,“你从哪儿拿的伞?”
江倦双眸凝定如渊,微抬的下颚绷出清瘦的侧颈,“给过钱了,放心吧。”
“我要说的是这个吗……”宋知知嘀咕一声,乖乖在他身边站好。
一年一度的打铁花庆典已经开始,宋知知和江倦却无心观赏。
唢呐和碰钟的声音撞在一起,奏出恢弘而诡异的乐曲,宋知知悚然一惊,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什么啊……”小姑娘猛然转头,只见老百姓好像全然没发觉其中古怪,机械麻木的拍手赞叹,刺目火光将每个人的神情都映得如出一辙。
他们的嘴角像是被一条透明的线牵引,向上扯出一个死板呆滞的笑容。
江倦也发现了周遭异样,他用力摁掐着自己的指尖,十指连心,痛意阵阵传来时驱散了几乎要勾魂夺魄的丧乐。
他在袖中抹去殷红血珠,双手捂上宋知知的耳廓,将那哀怨阴冷的乐曲阻绝在外。
宋知知无声地张了张唇,指向那座搭建的神庙。
炸开的焰火刺得视线一阵晕眩,神庙中接连走出了数十位穿着轻衣舞裙的曼妙少女,她们均是戴着神鬼不分的面具,绫罗绸软环佩叮当,赤足纤细踝骨挂着一串火红的铃铛。
江倦捂着她双耳的手又紧了几寸,指节如钢铁一般烙在她额前,几乎揩出了鲜红的指印。
靡靡之音令人心弦震荡,宋知知只是隐隐听见含糊淫艳之词,便觉得心神好似被人紧紧攥住,只想跟着那引往通天之路的舞女踏上云雾仙宫……
“跟我来……”
“你不想知晓哪里才是人间极乐吗?”
“跟我来……”
“你是被天母娘娘钦选之人,你的福报来了。”
不、不对!
宋知知猛然紧闭双眼,她在清醒的最后一刻狠狠咬向自己的舌尖,血腥味在唇齿瞬间蔓延,借着锥心刺骨的痛意,神智中诡谲激昂的哀乐终于被斩断。
宋知知只觉得耗尽了全身力气,后脊渗出细密的冷汗,她双手环着自己的小臂,在剧烈的冷意中被迫弯下腰。
果然,一切都是幻觉。
没有那半神半鬼的天母娘娘,也没有响彻云霄的唢呐和碰钟,更没有舞姿袅娜、脚踝挂着火红铃铛的舞女。
她其实早该想到了,铄石流金的焰火落在身上却不觉得有半分刺痛,周围人僵滞如木偶的举止,还有江倦。江倦素来聪明绝顶,今夜却需要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提点一些小事……
最后,江倦甚至莫名其妙的拿出了一把伞——
伞?
宋知知迷惑的握紧手中的竹制异物,赫然是一把青色的油纸伞。
伞面绘有接天千瓣莲,一簇连着一簇,正是菡萏盛开的时景。
她茫然地抬眼,四下环顾张望,她早已不在人声鼎沸的热闹长街,而是呆若木鸡的站在一条长得仿佛看不见尽头的曲折山道。
天边乌云聚了又敛,一道惊雷横劈过夜色,惊起风林中无数渡鸦。
远处山坳此起彼伏,一弯晦暗残月悬挂在天际,耳边送来的风声宛如万鬼齐哭、叫人自脚心直蹿一股冷意。
宋知知一动不动,齿关打着冷颤,寒风摧枯拉朽的呼啸而过,头顶百年老树的茂密枝桠纵横交错,叶片摩挲着,渡鸦振翅没入压城黑云,嘹亮清嚎撕破寂静。
“江……”
她戚戚惶然地捏紧了手中的油纸伞,好像能从这把伞中汲取无穷的力量。但实际上伞柄冰凉彻骨,将她的指根冻得结了一层细霜。
声音里含了风雨飘摇的哭腔,宋知知咬着下唇,猛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声响……
她的手指紧了又紧,指关节凸出惨白,电光火石之间,她抡起雨伞猛地旋身往身后砸去!
“……”
这里的山风将万物刮得四仰八叉,一棵树的影子在碎石小道上无限地延长,乍一看像是抻着尖利指甲的黑风老妖。
毫无攻击章法的雨伞被来人抬手摁住,宋知知抽也不成,拔也不成,僵持片刻,她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