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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的银冠折下一映冷光,他抬手将宋知知扯到自己身后,听见天地动乱中一串模糊的人语和脚步。
宋知知瞪大眼,她听音辨位的本事极佳,一只手捂着唇,手指猛地戳向会仙观的观门,上下睫毛眨得极快,“有声音!”
这座会仙观坐落于山脚,他们沿着一条崎岖山路走了许久才走到这儿,放眼四望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唯有一大片在夜色中张牙舞爪的枯藤树林。
姜彦思索一息,一手隔着微湿的轻薄锦裙掐在宋知知腰上,脚尖踩上一块尖利的巨石,无声无息地跃上头顶茂密交错的枝干。
宋知知小时候没少被宋迩提着飞天遁地,她面色不显惊慌。只是冷不防跟一个打照面还不足半个时辰的人如此贴近,她连呼吸都不太自然起来。
好在姜彦没有让她不自然太久,等两人落定,他便利落地抽了手,手指抬起一片枯化的垂藤,半眯着眸子细细去辨从会仙观中走出来的两个人。
宋知知也跟着看过去,但是她很快就察觉,那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人!
两个身形彪悍的男人踩着满地的枯枝落叶,顶着狂风怒号,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
他们一前一后,中间抬着个披着缟素白布的担架,上面隐隐映出一个人形。
“真是晦气!”
走在前头的矮子狠狠往地上淬了一口唾沫,骂道,“又是咱哥俩做这等晦气事!凭什么他们可以在里头吃香喝辣,咱却被打发出来?”
“你他妈闭嘴吧,否则被莲蕊夫人听见,还不得治你我的罪。”
矮子似乎很惧怕这位莲蕊夫人,当即憋了嗓子,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直把自己的脸憋了个五颜六色。
但是这个矮子是个不说话就会把自己憋死的性子,他粗粗喘了一口气,扯着公鸭嗓说道,“死一个,咱们又得逮一个。他的本事也不像他吹嘘的那么厉害嘛,这不,一夜之间醒了三个,吵着闹着要逃跑。要我说,等着为天母娘娘做事有什么不好?以后呀,那可是要升仙的!”
这矮子的嗓门比铜锣还大,但是胆子却比米粒还小。他自己说完,猛地一缩脖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登时如一根水草抖了一下,“不说了不说了,要不然我的午饭又得吐出来。莲蕊夫人看着如此貌美,没想到说杀就杀……”
他停了一下,目光惋惜地看着白布之下的年轻躯体,有些干巴巴地咽了咽干涩的喉咙,“这小娘子生得好看,要不……”
高个儿飞起一脚就往他后背踹去,怒骂,“收起你那些腌臜想法!妈的、整天花花肠子,红袖招的姑娘还不够你上?”
矮个儿挨了打也不生气,他空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头,讪讪道,“物尽其用嘛。”
两人边说边走,踩着一地烂泥枯枝往会仙观的东北方向走去。那矮子不慎陷入一角泥泞,他一边咒骂一边吃力地将腿拔出来,抬着担架的手劲不稳,白布覆盖之下陡然垂下一只苍白的手腕。
一点冷光折过来,宋知知的呼吸心跳骤然加快,檀唇血色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齿关战栗的厉害。
她认出了那枚银镯……她甚至认出了戴着银镯的少女……
临水街的音姐儿人美心善,常常制了甜点分给穷苦的小孩儿。但是音姐儿命苦,出生时就没了娘,等到稍大了些,爹又因为上山猎熊时不幸滚下万丈悬崖,只剩音姐儿和年迈多病的阿婆艰难度日。
宋知知从他们的对话中猜出了前因后果,盛怒悚然之下攥紧了一根四叉枯枝,尖利倒刺勾破白嫩手心,指根细密地渗出一道细长的血迹。
原来京中失踪的那些人,都被藏在了这里!
难怪刑部遍寻无果,在这种人烟罕至的荒山野岭中,就是等人骨头与三尺之下的藤蔓互相缠绕共存,他们也决计找不到。
深浅不一的人影逐渐消失在月下,宋知知扯了扯姜彦的衣袖,她双目怔怔,清亮瞳底泛了水意,“殿下……你放我下去。”
姜彦心中所想与她八。九不离十,他没有应声,一手横过宋知知,眨眼间稳稳地将人落回了地面。
宋知知转身就往那两人,姜彦眉心一凛,紧紧执过她的细腕,“你去哪?”
她被拽得脚步一跌,狠狠旋过身,动作大到潮湿的袖口甩出一道沉钝的闷响。
她垂着头,执拗的一言不发,抿着唇一根根去掰姜彦的手指。
她的力气不大,眼见掰不动他冷硬似锁链的桎梏,心下一横,开始抓自己手腕上的皮肤。
宋知知被人这么抓着,血液都堵到一块,手背上青筋绷得极紧,三两下就抓出了几道透红的血痕。
“九小姐!”
姜彦压低声音,声线隐有怒意。
“我要去看看……”
她委屈的抬起头来,眼眶红的像小兔子。宋知知抽了一下小小的鼻尖,努力哽了好几次才没有溢出破碎哭腔,“我记得她手腕上的银镯,我记得的……!那是音姐儿的银镯……”
姜彦蓦地撤开手。
松了禁锢,宋知知双手捂在脸上,细弱的肩膀颤得像暴雨里饱受摧折的粉色小花。
姜彦沉默地等了片刻,他从怀中抽出一条质地绵软的云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