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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散,云岫院显出几分平时里的清幽高雅,宋知知支着两颊,从头发丝儿恹到云缎鞋的东珠。
画眉实在看不下去,蹲着身过来劝,“小姐,您这么不舍江公子,为何又非得放狠话,将人赶出府去?”
喜鹊用手势抹着脖子,示意她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宋知知却没与她置气,翻了个面,将小脸枕在臂弯,细声细气道,“你不懂,他有他要做的事情。”
画眉不解,紧皱着眉,“我不懂,小姐,有什么事儿是离了宋府才能做的?”
“太多啦。”
宋知知掰着玉葱似的指头开始数,从一数到五,从左数到右,反复来回好几次。
掰到最后一根小尾指时,宋知知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粉拳轻握,在画眉笑眯眯的眉眼中磕了一下,嗔道,“还有,什么叫我把他赶出去,分明是他自个儿要走,我拦也拦不住。”
画眉和喜鹊对视一眼,俱是无言,两个多愁善感的小丫鬟无声叹一口气,双双转步出了房门。
宋知知百无聊赖的从藤编果筐中捡了几个大红大绿的枣儿,抛掷在手中玩接石子儿,她丢得心不在焉,没接到一个,沿着桌角滚落深处,宋知知憋了好一股儿气,被这颗从她手中溜走的红枣儿点起了一把无名的火,烧得她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她提着裙摆,半蹲在地面,伸长了手往美人榻里掏。
红枣儿滚得很深,她的指腹蹭上一层薄灰,愣是没捱到边角。
宋知知像是跟谁置气一般,切切咬着后槽牙,抿直了唇,势要将红枣儿摸出来。
肘弯被摩得生疼,宋知知的指尖却触到了一颗冰冰凉凉的物体。
她用力挖了挖,终于顶着掀起的尘埃将东西挖了出来。
宋知知用衣袖掩住口鼻,一连退到窗下,这才缓缓将掌心摊开。
是一粒小小的云子。
她怔忪许久,眼尾沾了一团墨色晕染的尘灰。
电光火石,她猛地转头,脚步磕绊的抓住了许久没有动过的博文棋盘。
这还是上一次她和江倦对弈留下的残局,彼时她是黑子,他是云子,当时的宋知知大杀四方,云子几乎没有招架之力。
她站在江倦的位置,沉思许久,好几次伸了手又缩回,心中接连跳了好几种下法后,最终才轻轻将这枚云子落在某一点上。
这盘棋便下完了。
宋知知的双眸在一瞬间睁大,她无措的瞪着黑白棋子交错而布下的一幅简体画。
她没来由的想起醒春楼的那一夜,两人近乎固执站在暴雨中对峙,宋知知扬了手,到底没舍得落下。
她可能是被雨淋得有些神智不清,亦或者是被今夜接踵而来的桩桩件件扰得不甚烦忧。
最后问出口的话颠三倒四,词不达意,句不成句。
“我为什么会知道裴家的事情重要吗?你告诉我,就算我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
宋知知极不理解,她指着长街尽头,语气急促,眼泪却成了剪断的珠帘,滴答落了满面。
“你不是爱慕裴晚织吗?你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她进宫?”
她剩下的话说不出口了,以吻封缄,将她所有的理智付之一炬。
坚定彻骨的两个字在她耳边如惊雷炸开,江倦字字沉声。
“从未。”
——那是一只小山雀。
乌灵黑亮的眼睛,纯白如雪的羽翼,像团糯米似的。
“我从未爱慕过裴姑娘。”
第42章 谋事
日子难得风平浪静了好长时日,宋九小姐闲来无事开始修身养性,在屋子里盘腿打坐能坐一整日。
她跟只蜘蛛精似的打坐时,不忘手捧上次抄录的三十四人生平,后来又借着宋逸之口和永宁郡主之手查缺补漏,修订了厚厚一沓纸笺,握在手中分量着实不轻。
永宁郡主踩着烈日骄阳到她院中时,就见宋知知左手端着墨色砚台,右手捏着麟管笔,正凝神屏气的写着簪花小楷。
“你们小姐这么用功呢?”
李书窈踏入一圈阴凉蔽开的影子,从棱格花窗探头张望。
永宁郡主身后跟着一个梳着双环髻的小丫头,年岁约和喜鹊画眉差不多,见了面,笑嘻嘻的喊了一声“画眉姐姐、喜鹊姐姐。”
喜鹊略一点头,扶了把佩瑶的手,“郡主快快请进,外边暑气重,不宜久待。”
画眉正弯着腰往屋内冰鉴添着“白雪”,厚重冰层叮当撞入其中,将盛夏熏蒸缭绕的暑气消得淡了些。
宋知知听见动静,也不回头,“永宁来了?”
李书窈让佩瑶把她带来的清凉解暑的新莲绿豆汤拿到小厨房用冰镇一镇,佩瑶笑得乖巧,挎着精致三层食盒和喜鹊顺着长廊走到小厨房。
“小九,你在哪儿,我好瓮中捉鳖。”
李书窈故意闭着双目摸索着门框,宋知知抄起一个废弃的小纸团掷到她怀中,“你才鳖呢。”
她将纸团展开来看,上面的清秀字迹微微走形,李书窈煞有介事的点评道:“潦草了一些,小九,你心不定啊。”
娇俏多情的桃花眼摇过来,宋知知垂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