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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是喝人血、扒人皮的恶鬼!
“大哥……大哥!!”姚述光声音沙哑,老树般枯萎的手指扣过一面凹凸不平的墙,他喊冤太久,又迟迟得不到一口水喝,缺水烧得他眼冒金星,看什么都重叠明灭,宛若隔着一片蒙了雾气的玻璃。
狱卒被他扯着袍角,动弹不得,施舍般垂下视线,眼神厌弃如同看着最肮脏不堪的卑贱蝼蚁。
真讽刺,昨日还是高高在上的大人,如今摇身一变,锒铛入狱,连洞里的老鼠都不如。
“有事快说!”
姚述光的手指皱裂,是被狱卒拖进昭狱时不慎磕碰磕伤,伤口暴露在空气中许久,血迹早已凝固成褐色,他重重地咳了几声,空气间满是尘埃飞舞。
狱卒嫌弃地踢了一脚,姚述光被击中心口,五脏六腑当即打成绳结,拧得他喉头腥甜,差点呕出一口血。
“大人……求求大人!让我见一见皇后娘娘,让我见一见皇后娘娘!我是冤枉的啊!”
狱卒朝他淬了一口,眼神凶狠似草原饿狼,“皇后娘娘岂是你想见便能见?你口口声声说你冤枉,可是那与狄罗余孽往来的书信,可全是在你府中搜查而来!”
姚述光浑身发冷,他呼吸又急又快,双眼也渐渐看不清眼前场景,他跪着膝行上前,像捞着海中浮木,紧紧地抱向狱卒的大腿,“我真不知道那些书信是从何而来……我为官近二十载,从未有过谋逆之心啊!”
他的嘴唇一阵蠕动,视线茫然又聚焦,再度被发白的雾气遮挡,姚述光猛地甩了甩头,乞求道,“求求这位大人,让我再见一面娘娘,我能自证……咳、咳!让我……让我再见一面娘娘……”
狱卒目露厌色,摇了摇头,准备将人踢回牢房深处。
狭长幽邃的昭狱甬道中,沉稳脚步渐进,狱卒的手紧紧摁在刀鞘上,凌厉转身喝道,“谁!”
待看清来人所穿的金玉蟒袍时,他登时跪下,恭敬道,“卑职见过太子殿下!”
姜彦背手向外,狱卒领会意思,沉默着躬身后退,直到身影隐没阴影。
姚述光原本已心灰意冷,乍一听那声铿锵有力的请安,双眼登时睁大,跌撞着爬过来,双手抓着木栏,哭着用额头抵在缝隙之间,“太子殿下,微臣冤枉啊……”
昭狱里只开一扇小小的天窗,外头约是在下着雨,透进来的风也是冷的。
姜彦虚握了一把风,五指松拢成拳,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说你是冤枉?”
姚述光连连磕着响头,顾不上原本烂着的额角伤口,恨不得以头抢地,哭嚎着,“太子殿下明鉴!纵然给我十万个胆子,我也决计不敢同狄罗余孽往来啊!微臣府中、府中的那些书信,定是有人蓄意嫁祸!求求殿下要为微臣做主啊!”
姜彦微撤半步,半蹲着看着他,眼底没有情绪,“你既说你是被人蓄意嫁祸,可这京中,又有谁想害你?”
姚述光觉得无可转圜,认为太子殿下与周皇后母子连心,周皇后不明不白将他下放昭狱,那太子殿下必定不会做出有悖周皇后一事。
他常年养尊处优,早就不复当年健硕体格,现在养得又白又圆,他那未满三岁的小儿子骑在他背上,揪着他的两只耳朵嗬嗬地笑,“猪神仙、跑得快!”
他一抖,身上白花花的油腻肥肉跟着抖了三抖,额头汗大如豆,转念间脑子里已经飞速过了好几个人名,而他始终如鲠在喉,是因为有可能、也最有手段害他的人,近在眼前!
等了片刻,姜彦已有不耐之意,“不说?那就留着说给刽子手听吧。”
见他起身要走,姚述光心乱如麻,再顾不上许多,连忙大声喊道,“是楚王!楚王——姜风眠要害我!”
姜彦从他伤痕累累的手指中抽出自己的衣袍,提着衣摆轻振两下,借此振开昭狱里不干不净的东西。
“楚王?”姜彦慢慢弯起唇角,眼眸被幽暗烛火斜得细长,寒芒一闪,在姚述光眼中成了自上挥下的银白大刀。
他大叫一声,猛地坐到扑着草垛的地面,溅起无数难闻的尘埃。
“楚王……”姚述光的面色苍白如纸,又细又薄的两片嘴唇好似快被烫熟了,他茫然地转着眼睛,失心疯般喃喃自语,“不、不对……是云贵妃,楚王要替云贵妃报仇来了……是云贵妃!”
他状若疯癫的喊叫,姜彦闪电出手,两指挟了团灰黑不分的抹布,狠狠堵进姚述光口中。
他白眼一翻,竟是原地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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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知得知姚述光入了昭狱的消息已然过了三五日光景。
午后大雨倾盆,宋知知在回廊下踮着脚着急让府中下人将她那满院子的珍贵花草全搬进屋中避雨。
“小姐!”画眉急得团团转,“入了秋季,秋雨绵绵,冻得人比针扎还难受。小姐快些进屋子里吧。”
宋知知指挥着,分不出心与她说话,“小心些……哎呀都让你小心些!这花儿可是永宁郡主送我的,当心再当心啊!”
眼见劝不动她,画眉和喜鹊无奈对视一眼,画眉却越过细密雨帘,看见撑伞而来的柳烟。
她像是见着救星,双眼倏地发亮,“烟姨!您快来劝劝小姐!”
宋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