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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熟悉又稳重的脚步声,青茴回头,美人皓齿灿灿,笑靥如花。
“夫君!”她提着裙摆,娇音如铃,“你回来啦。”
眼底积压的沉郁一扫而空,他站在原地,等着她投怀入抱。
她像飞鸟投林,精准扑入他的怀中。
“给你带了些你喜爱的,一会儿同绣彩去看看。”他摸了摸她柔软的发,得到她惊喜的回应,青茴踮着脚,在他侧颊落下飘云一样的轻吻,又毫不留情、轻快地离开了。
青茴走后,他慢慢踱步到那棵枯树前,是一棵死去许久的合欢树。
她嫁入府中,对这棵合欢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每日必定要研读各种草木经论,企图找出能医治枯树的法子。
可惜,百战百败。
方饮清的手扶着干枯皱裂的树干,在寒风中遥远地出神。
他太了解青茴是怎样的女人。
她这般虚荣、肤浅,心计颇深、曲意逢迎。
但是她又给他廉价的真心和誓言,在神佛前信誓旦旦的许诺将会陪着他一辈子。
一辈子……
是一朵花开花谢,还是一棵树茂盛枯荣,她的一辈子,比这三个字念出来的时间还要短。
可他已经无药可救。
他爱她。
无可救药的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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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关道。
黄沙卷烟,风起斜阳。
云唯岸举着杜康,在城墙上仰望。
江倦在百尺城墙下,弯弓射箭。
他的箭法极好,长箭裹挟着凛冽杀气射|向高空,大雁哀嚎。
云唯岸仰脖灌酒,朗声大笑,“一箭双雕!好!”
清冽酒水滑进领口,他豪迈抹去,将大雁扔给手下。
等江倦上来,云唯岸眯着眼睛打量他,“你那两只宝贝兔儿呢?”
江倦淡笑,“您可别惦记了。”
“嘁。”云唯岸不满地嗤笑一声,“娘们唧唧的东西,也就你拿来当宝贝养着。”
“我宝贝喜欢。”
云唯岸对他简直叹为观止,“要不你现在快马加鞭回耀京吧,这儿条件艰苦,不适合你。”
江倦抽出长剑,挑起一壶杜康,行云流水地送到云唯岸面前,“大伯又说笑。我如今无功无名,怎好回去娶她。”
云唯岸瞪了他半晌,无奈妥协,“也就你放着好好的皇子身份不要,偏要当什么上门女婿。”
江倦收了剑,弹去剑尖薄薄的水光。
“宋相对我很好。”
想起宋家,面上忍不住浮现了淡淡笑意,“他们每个人对我都很好。”
“白草黄沙野色分,古今愁恨满乾坤。 ”云唯岸出神念念,重重叹了声,又饮了大口烈酒,“你娘小时候,其实是个骑射好手。”
江倦没听过这些,他抱着剑,倚在城墙上。
“在定州这么艰苦的地方,女孩儿娇养不起来。她也好,成日里跟着我上蹿下跳,没一点姑娘家的模样。”
说起过去,云唯岸眼中多了怀念,“那些劳什子尊卑规矩、刻板礼数,都是她进了宫才学的。”
那段回忆很长,可真正说起来却只有寥寥数语。
“要是我知道……我知道……”背脊宽厚伟岸的男人望着满天黄沙,神色哀伤,“哪怕是拼了一条命,我都不会让她进宫。”
江倦身上流着云若月的血,知道他的假设并不成立,“她用她自己换来的,可不是自怨自艾。”
云唯岸几乎要被气笑了,他摸摸鼻尖,揶揄道,“你和你家宝贝都这么说话?”
“大伯见了她,肯定会喜欢她。”
江倦摇摇头,轻轻笑了,“她会点绣花拳脚,剑花挽得相当漂亮,马背功夫也不错。”
他的笑意加深些许,“我教的。”
“可她毕竟是京中长大的小姐。”云唯岸说道,“她会愿意到定州来吗?”
悬月高挂,荒原一望无际,孤独凄凉。
许久之后,云唯岸才在喧嚣风里听见他的声音。
“我将她一个人留在耀京。”
“各方势力中,她是最微不足道的兔子,却是破局的关键。”
“她有很多事情不知道,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全凭她自己。”
江倦侧着头,忽然觉得这样的形容有些不对,稍稍做了修饰,“也不全然。她有宋逸、宋相,永宁、珩之、照月夫人,太子和裴姑娘。”
“她并不是孤立无援。”江倦终于温着声音,“她不会陷入我娘当年的境地。”
分别两个时节,不起南风时,这里星月漂亮。若是雨季,帐中烤火,看着高处涓流汇成小溪,也是美景。
长剑入鞘,薄刃交光。
江倦折起袖口,手腕上的红绳仍在。
“等到事情结束,我会带她到云州赏花、到定州跑马。她叫知知,有些吵,像只聒噪不停的小鸟。”
“小鸟永远向往天空。”
顿了顿,他摸着冰凉的平安扣,终于落下最后一句。
“不是她愿不愿意来定州,而是她在哪,我在哪。”
“她才是我的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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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唯岸第一次见到他的小侄子,是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