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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触碰到之前出现在梨花酒店的那一座钟时,盛世召眼前蓦地一亮;片刻间,所有座钟里的指针开始飞快地逆时针旋转。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发现又重新站在了康斯坦丁古堡的门前,但门外却一片欣荣。
原本荒废的花园里种满了绽放的月季,门口站着一位杵着镶了金边的拐杖的老绅士,身上雍容得体的服装很像上世纪的英国贵族。
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位围着白色围裙的女仆,她表情绷的很紧,看人时的眼神有种无形的压迫感,头发输得一丝不苟,模样有些面熟,细细一看,竟然就是在联谊会那天出现的、被吊死的那个女仆。
盛世召心知,他这是和某位已经逝去的人产生了通感,但却不知究竟通感的是谁,他垂眸望了眼自己脚上破了洞的黑色皮鞋,鞋型很小,可能只有35码,又看了眼自己的胳膊,这才觉察自己竟然在一个小孩子的身体里。
“弟弟不要紧张,听说康斯坦丁公爵人很好,是这里最富有的慈善家,加上我们已经收养了22个孤儿。他一定会好好善待我们的。”身旁一位与他同高的男生唤回了他的注意力。
这个男孩金发碧眼,眼底带着几分超越年纪的成熟感,身上穿着一套洗旧了的黑色西服套装,胳膊肘的地方还补了一块棕色的补丁,说话的时候时不时抚摸着右腿,像是患有腿疾。
样子也有些面熟,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毕竟在盛世召眼里,这些外国人似乎长得没啥太大区别。
“嗯。”盛世召听见自己甜甜地应了一声,随后牵着哥哥的手,一同走向老公爵,细心的盛世召留意到,哥哥果然走路时有些坡,有点像小儿麻痹的后遗症。
老公爵张开双臂,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将两个男孩一左一右地拥入臂弯之中,温言笑眼地低头说道:“你们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一旁的哥哥主动自我介绍道:“我叫杰尼,他是我弟弟,李斯特。”
老公爵赞叹:“你俩简直长得一模一样,要不是身上穿着的衣服不同,我还真的分不清你们。”
哥哥杰尼低头笑了笑,将不利索的那条腿向后缩了缩,像是下意识地想掩盖住自己的缺陷。
走进古堡后,盛世召发现偌大的厅堂里坐满了男孩子,他们年纪各不相同,在看见杰尼和李斯特兄弟时,整齐划一地站起身来一起鼓掌,就连脸上的笑容似乎都像提前练习过的,礼貌又不是优雅。
经过一番闲聊后,盛世召得知,这些孩子与杰尼、李斯特一样,都是被老公爵从各地的福利院里收养回来的。女仆名叫克莉亚,孩子们平时的衣食住行都会由克莉亚负责。
一楼的厅堂布置的富丽堂皇,客厅中央摆着老公爵的画像,其中有点特别引起了盛世召的注意力,就是墙角处的那座华国刻漏。
紧接着,女偶克莉亚将李斯特和杰尼领上了二楼,说是要带他们看看自己的卧室,但不同寻常的是,整个二楼竟然是一个被打通的大平层。
地板上整齐地摆放着24张床,被那些古旧的座钟包围着,床单是统一的白色,被子叠得像豆腐块;不难猜测,老公爵平时对孩子们的教育一定很严格。
克莉亚将他俩领到靠窗的位置,指着两张空床,说:“这里以后就是你们的床位。”
哥哥乖巧地点了点头。盛世召顺着克莉亚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其中一张床的床头上还钉着一个棕色的名牌,好像还是华国字,心中的疑思更重,因为他刚才在一楼,并没有看见华国小孩。
可是,当他看到了上面的名字时,周身的血液顿时直冲脑门心,上面竟然写着“盛音河”三个大字!
他起初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再三确认之后,盛音河这三个字宛如一道拴在他颈部的绳索,勒得他天旋地转,喘不过气来。
爷爷的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上面!
难道他也是被康斯坦丁公爵收留的孤儿?
不可能!
爷爷从没说过他自己曾经是孤儿!
可惜盛世召不能借李斯特的口说话。
或许双胞胎之间真的能感应到彼此的内心活动,懂事又早熟的杰尼礼貌地向克莉亚问道:“这个牌子上刻着什么?他现在去哪儿了?”
盛世召生怕漏听一个字,但克莉亚只是绷着脸答:“在这里,不该问的问题一律不准问!”
许是克莉亚的样子太过恐怖,李斯特吓得浑身一颤,轻轻挽住了哥哥的手。
此刻的盛世召宛如一只笼中鸟,明明渴望已久的东西近在咫尺,他却没有飞出去的能力,只能在笼子里扑腾着翅膀,焦灼且无助。
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沉住气去耐心观察。
夜幕降临,兄弟二人排在22个孩子中间,等待去洗手间洗漱的机会。在此过程中,克莉亚犹如一尊煞神般叉腰站在一旁监督,眼神凛冽又凶狠。
洗漱完毕的孩子自觉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床上,约莫半小时后,李斯特走到了刻着盛音河名字的那张床上,见其他已经上.床的孩子皆一动不动地睡在被窝中,他也乖巧地脱下了衣服和鞋子,躺进了被子中。
忽然,邻床一个年长的男生将胳膊从被子中伸了出来,在黑暗中偷偷递来一张叠好的纸条。
胆小的李斯特见哥哥还没有进来,又望了眼站在黑暗中的克莉亚,还是选择背过身去假装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