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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富华鼻子一酸,泪水立即充满了眼眶,他看不细致了,只能瞧见泪光外面那双半旧的皮手套,的确是陈淮水送他的那双,是王月香谎称送给乞丐的那双。
    “就是我的手套,我找来着,没找到。”
    “那就收着吧,幸亏我多看了一眼。”菲菲妈把手套递上去,塑料袋也递了上去,笑着说道。
    虽说,几年之前他们也只是聊个天帮个小忙的普通邻居,可现在,大概是失去的太多,因此想去珍视,使得重逢之时的关系变得更热络、更单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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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富华去了祝宝女租的房子,催促她给刘丰年的单位打电话。
    “大姐,我挺着急的,”祝富华没有急声说话,可语气里全是不安,他问道,“能现在就打吗?”
    “人家晚上都睡了,”因为祝富华突然的出现而惊讶着,祝宝女一边给他铺床,一边说,“你回来也不先打个电话告诉一声,妈身体怎么样?深圳最近很热吧?”
    “没睡,现在又不迟。”
    祝富华忽视了祝宝女的询问,只想着打电话的事,他焦躁地在床边踱步,又蹲了下来,看着祝宝女。
    祝宝女说:“我去给你做吃的,你先吃饭,吃了饭再说别的。”
    “大姐,我求你了,打个电话吧,”祝富华紧紧抓住了祝宝女的胳膊,他说,“不用你说,你把电话拨通,我来说就行了。”
    “那得去房东那儿,人家孩子在写作业,我怕太打搅。”
    “大姐……”祝富华抬起眼,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祝宝女,说,“打个电话吧。”
    到了祝宝女身边,祝富华像是又回到了小时候,他尽情与她撒娇,坐在被她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屋子里,说起最近的情况,再想想晚上宵夜想吃什么。
    最终,祝宝女还是带着祝富华去打电话了,电话一接通,祝富华就说找蒋排长,祝宝女在旁边听得发呆,低声问:“谁是蒋排长?你找人家干什么?”
    “丰年单位的领导,我那次和丰年通电话,才知道我和他以前就认识。”
    祝宝女有些焦急了,她皱起眉头问祝富华:“富华,你到底想干什么?又不跟我说,我在这儿干着急。”
    “大姐,我以后会跟你说的。”
    祝富华挂了电话,和邻居道谢,然后,他扯着祝宝女往外走了,到院子里,他说:“大姐,你现在一个人住,我姐夫也不管你,丰年又不在身边,虽然我不富,但还是挣了几个钱的。”
    说着话,祝富华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沓钱,一百几十块的新钞票,连折叠的痕迹都是硬朗的。
    “我不要,快装起来,”两个人站在路灯下面,祝宝女拉起祝富华的手,把钱往他手心里塞,说,“你挣的都是辛苦钱,一个一个地揉馒头,起得那么早,觉都没时间睡,我不能要你的钱。”
    她叹了一口气,又说:“我自己挣钱自己花,要是靠你姐夫,我早就饿死了。”
    祝宝女不能心安理得地承受别人的好,却时刻都在心甘情愿地付出,她的神情沧桑了太多,粗糙的手上是一生的辛劳留下的痕迹。
    第二天早晨,连太阳都没挂上天,早晨的阳光铺在院子那端,房东来叫祝富华接电话了,是蒋杰亲自回的电话。
    祝富华手心在冒汗,他坐在房东家的客厅里,心跳加速、惴惴不安,将眼睛闭上了,才能把话说出口。
    他握着红色的电话听筒,低声地说:“蒋,蒋排长……我是富华,我想问问淮水他住哪儿?”
    这句话气若游丝,支离破碎,祝富华承受着疲倦带来的眼角酸疼,继续问他:“你知道他住哪里吗?能告诉我吗?”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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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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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院里的葡萄吃不到了,丽水路东面的菜市场里卖一串串琉璃一样的新疆葡萄,祝富华买了两串拎着,他尝了一个,好甜,但没记忆里那种新鲜果子的芳香气了。
    小区传达室里有两个人看门,他们一定要问清楚祝富华的来意,祝富华底气没那么足了,他攥着指头,说:“我找陈淮水,这是他家地址。”
    祝富华空着的手在裤子口袋里乱摸,然后把那张鬼画符一般的纸条拿了出来,字写得本来就不好,早晨又那么紧张、那么情急,祝富华说:“你看一下,他就住这里。”
    “五号楼……行了,进吧。”
    “谢谢。”祝富华忙着鞠躬,险些挡了一辆汽车进来的路,他贴着墙往院子里走,走得算不上快,也算不上慢,他需要做好心理准备,想一想见到陈淮水该说什么。
    可他是不太敢想的,踏进楼里以后不敢动脚,动了脚也不敢走得太快,蒋杰在电话里说得很清楚,他说:“我能把地址给你,但你得早点儿去,他每天都去书店的。”
    不知是谁家的孩子,下楼梯时从扶手上往下滑,祝富华险些被撞上,他只能更加小心地贴着墙根走路,一边走一边琢磨这是几楼。
    楼上又下来一个拎菜篮子的女人,正和身后穿高跟鞋的女人说话,再后来,祝富华视野中出现了一双一尘不染的跑步鞋。
    那人穿着黑色的长裤子和运动夹克,走得不紧不慢,祝富华抬起头看他的脸,却只看到了灰色钓鱼帽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