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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怀孕有关?”听完医生的话,褚瑴眉峰微蹙,有些不解这两个问题为什么会被联系在一起,“这似乎并不相关。”
“孕育生命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奇妙的过程,这个过程成就了无数的可能和不可能,”医生显然相当的感性,“莫先生的情况更是奇迹中的奇迹。”
褚瑴听懂了医生这句话,连这种不可能的奇迹都发生了,在这个奇迹中再发现点小意外就根本不足为奇了。
“莫先生的身体因为怀孕的原因,发生了非常惊人的变化,一般女士怀孕时身体内的激素也会发生变化甚至紊乱,但这一切都是为了生产做准备,产后会自动恢复,”医生简单的给他普及了一下,重点是为了让他了解接下来他要说的,“莫先生的情况超出了一般常理,我发现他的脑垂体有异于常人,褚先生您应该知道,脑垂体是人体最重要的内分泌腺,是利用激素调节身体健康平衡的总开关,控制多种对代谢、生长、发育和生殖等有重要作用激素的分泌(注1),莫先生能以男子的身体受孕生产,我想这跟这方面有很大的关系,而且正是因为这个异常,才导致了他的失明。”
医生只是简单明了的阐述了一下情况,并未过多赘言。
“那现在有合适的治疗方案吗?”褚瑴合上报告,问得也非常简单明了。
“非常抱歉,因为没有找准病因,我不敢冒然决定治疗方案,不过我的建议是暂时先观察一段时间。”
“观察一段时间?”褚瑴不解。
医生点头,“是的,观察一段时间,一般而言,产后三至五个月是产妇的恢复时期,这个期间,因为孕期而产生的各种激素变化,都会逐渐恢复正常,如果莫先生是因为怀孕引起的激素变化导致的失明,那么随着他身体内激素的恢复或许失明的这个症状就会自动恢复。”医生说完,看着男人紧蹙的眉头,有些心虚,“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如果褚先生决定治疗,我会尽快拿出一个合理的治疗方案。”
褚瑴并没有思考太久,“治疗方案可以着手准备,在完善的治疗方案敲定之前,暂时先观察情况吧。”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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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安果然是良药,因为孩子在身边,他惊惶不定的情绪渐渐得到平复,开始对进出屋子的医生和仆人放下戒备,不会动辄因为屋子里发出的任何声响,而像只惊惧的小兽下意识躲避,也慢慢愿意与育婴师和医生交流,虽然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倾听。
血缘是件非常神奇的事情,莫嫌昏迷不醒的三天,孩子一到傍晚就哭,育婴师想尽一切办法都没有用,她甚至一度以为这个小家伙是因为在母体的发育不全而非常不好养育,可是自从小家伙来到父亲身边,不哭不闹,乖乖进食,乖乖睡觉,像个小天使一样乖得不像话。
“来,小心扶着他的头,你可以和他说话,你们有十分钟的时间。”将吃饱的小家伙小心翼翼放在莫嫌的怀中,因为他的伤还需要卧床休养,育婴师让他侧躺着身子将孩子抱在怀中。
“谢谢。”
他的伤恢复得很差,医生并不建议他此时参与照料新生儿,在询问过褚瑴的意见之后,每天允许他们短时间接触,但也仅限于这样让他卧床抱着小家伙说说话。
“不客气,你抱着他小心别动,别扯着伤口,”小心为父子俩调整好姿势,育婴师看着双臂紧紧搂着孩子的年轻父亲,“不要心急,等你养好身体,你们有非常多的时间。”
因为身体的原因他不能亲手照料孩子,每天这半个小时他非常珍惜,抱着小家伙低声悄语,每当这时候,他浅淡没有焦点的眼瞳仿佛有光在流动。
“你可以给宝宝取个名字。”育婴师刚准备转身离开,留下父子俩享受这短暂的亲子时光,走之前她突然想起,小宝宝还缺个名字,便顺口提了一句。
莫嫌闻言,轻轻摸摸孩子的头,低声道,“他有名字。”
“那能告诉我宝宝的名字么?”看来应该是早就给小家伙取好了名字。
“他叫莫离。”
“茉莉?”育婴师有些拗口吃力的重复了一遍小家伙的名字,她在约翰内斯堡生活多年,日常用语都是祖鲁语和英文,来了这座庄园工作才开始接触中文,乍然听到这个字正腔圆的中文发音,有些诧异,他一直用地道的祖鲁语和她交流,她以为他是自小生活在约翰内斯堡的亚洲人。
“不是茉莉,是莫离。”莫嫌摇摇头,轻声纠正她的发音,“茉莉是一种花,茉莉和莫离的发音不一样,字的写法也不一样。”
“中文果然是世界上最深奥最难懂的文字。”育婴师表示自己无能为力,“虽然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这个名字很好听。”跟一种花相近的名字,应该是个不错的名字,她如此认为,却不知道这个跟花读音差不多的名字,真正的意思饱含了这个父亲多少辛酸和苦心。
“谢谢。”
“不客气,你们好好聊聊。”她走出了屋子,将空间留给他们父子俩。
随着房门被关上,屋子里变得悄无声息,怀中的孩子轻轻挣动着小手小脚,告诉父亲他的存在。
莫嫌放开一只手,慢慢的摸索着去寻找孩子的小手,小家伙很贴心的并未让父亲久寻,挥舞的将小手送到了父亲的修长的大掌中。
“谢谢……”握着孩子的小手,莫嫌轻轻道谢,并低头亲吻他的发心,虔诚的感谢这个小生命战胜艰难的阻碍来到他的身边,“谢谢你来到爸爸身边,谢谢你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