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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帮宗炀挡了风,宗炀没被吹醒,正背对着他,脑袋向下埋,只占了枕头的边角,手捏紧被单,身体微微蜷缩起来,颜鹤径帮他盖好被子。
    颜鹤径觉得宗炀睡觉的姿势颇有些奇怪,安静看了几秒,方想起把敞开一条缝的窗户完全关上。
    再躺回床上无论如何也睡不着,颜鹤径被梦境缠身时,闷出一点儿细汗,也不是多么令人心悸的梦,他仍感到不适,像被某种事物擒住了,不得脱身,又被迫要舍弃拥有之物,才能顺利往前走。
    颜鹤径心慌,转身点燃一支烟,那白烟刚飘出去,宗炀就醒了。他翻过身,颜鹤径一惊,僵着拿烟的手,有些许的歉疚:“吵醒你了?”
    宗炀张嘴打了一个哈欠,激出泪花,似乎仍有困意。他半眯着眼睛,胳膊一伸一曲牢牢撑住了脑袋,颜鹤径在他视线里浮动,身影轮廓变出好几道线条。
    “雨声吵醒的。”宗炀截过颜鹤径的烟,“少抽点。”
    静了静,颜鹤径忽地说:“不如我戒掉吧。”
    颜鹤径一直知道宗炀讨厌闻烟味,虽尽量不在他面前抽烟,但从没有过为他戒烟的念头。颜鹤径要随心所欲,不为任何一个人放弃任何东西。
    但这句戒烟的话出口,即使只有半分真心,他也感到一阵后怕,好像才顿悟自身的某部分要与身体分离。
    宗炀的嗓音压着,像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他说戒烟很痛苦吧,颜鹤径回答应该没那么痛苦吧。
    之后颜鹤径说到他有一个朋友,抽了二十多年的烟,某日走到楼底下抬头望天,猛然发誓说再也不抽烟了,他以后真的没再抽过烟,颜鹤径看他戒烟戒得如此轻松,妄想自己戒烟时也会如此,更加抽得一发不可收拾,想戒烟的事情就以后说去吧。
    宗炀将香烟还给颜鹤径,颜鹤径侧身摁熄了,宗炀道:“还是别戒了,少抽就行。”
    “以后不在你面前抽了。”颜鹤径随意地保证。
    宗炀钻进颜鹤径的怀里,环着他的腰,蹭了几下。
    “睡不着吗?”
    颜鹤径往下躺了一点,说:“有点。”
    窗外的雨被雨吹刮得倾斜着,像有一根无形的绳索把雨滴拉向同一个方向。
    颜鹤径脑中的某个记忆节点突然出现一辆黑色的汽车,他在剧院门口看到过。以及颜松影主动邀约宗炀吃饭,分明颜松影不是一个自来熟。
    他心中霎时有了不确切地答案,犹疑着是否同宗炀说,然而宗炀已看出颜鹤径表情的端倪,用下巴碰了碰颜鹤径的腰侧,问:“在想什么?”
    颜鹤径认为这个想法实在是异想天开,但好像又合情合理。
    他锁着眉开口:“我怎么感觉我哥追的人是你姐呢?”
    颜松影承认得非常爽快,并对宗炀更加热情,但多了几分拘束,解释说他和宗俙不一定有结果,所以才瞒着没说,而且他也是昨天第一次见面才确定宗炀就是宗俙的弟弟。
    下楼过程中,颜松影缠着宗炀问了许多关于宗俙的事情,宗炀一一礼貌回答,最后颜鹤径看不下去,打断颜松影的刨根问底,与颜松影耳语:“要不是你是我哥,他一句也不会回答你。”
    不过分别前宗炀直言不讳,他说宗俙是个不在意爱情的人,她觉得爱情很甜蜜,心碎时需要它,但她多数时候都不会心碎。
    颜松影听后有些怅然,又好像懵懂,颜鹤径两人就与他在车库道别了。
    宗炀说宗俙今天上班,他要回家陪宗逸,问颜鹤径要不要同他一起。颜鹤径想到自上次借书后再没见过宗逸,也有点想念他,正好无事,便答应和宗炀一起回家,开颜鹤径的车。
    进家门时宗逸刚刚起床,睡眼惺忪,穿着宽大的睡衣,趿着后跟长一大截的拖鞋从卧室出来,揉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颜鹤径,跑过来抱住他。
    “我哥说你不会来了!”
    颜鹤径瞥一眼宗炀,宗炀眼神躲避神色慌张,心里一定十分心虚,颜鹤径忍俊不禁,说:“让你哥说。”
    宗炀挠挠鼻子,拍一拍宗逸高昂的头颅,说:“我骗你的。”
    宗逸刚发过一场高烧,烧了两天,整个人透着虚弱,说话也极没力,嘴唇与脸色都还苍白着,所以宗俙放心不下,让宗炀周末也来照顾。
    和平常的十二岁孩童相比,宗逸瘦弱许多,像营养不良,个子也不太高,皮肤白得好像光都能穿透,手腕脚腕皆细细的一小点。颜鹤径每次抱他都觉得他的骨头硌得自己疼,很是心酸。但宗逸有爱笑,比寻常大人都还乐观,因此更让人心疼。
    以前宗炀说过,宗逸是早产儿,生下来不足五斤,还有先天性的哮喘,幼时哮喘严重时宗逸几乎住在医院,又时常发烧,手背扎得全是针眼。
    哮喘难治,西医中医都试过了,有几年家中尽是酸苦的草药味,宗俙上班时熬药的工作就由宗炀来做,以至后来宗炀闻着那些药也能面不改色,宗逸喝得也不皱眉头。
    可能正因为宗逸身体弱,所以意志强,宗炀说弟弟或许比他儿时还要懂事。颜鹤径听了瞠目结舌,想多来看看宗逸,苦于那段时间与宗炀断了联系。
    这次再见,颜鹤径和宗逸说了许多话,宗逸把上次借的书全部拿来,说他早已看完,并逐一给颜鹤径倾诉见解,颜鹤径听得很认真,像在听一个教授讲课,而不是十二岁的小学生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