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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阿炀。”颜鹤径反应不足,呵呵笑,反手抓住宗炀的胳膊,“你怎么来了。”
    他手中的烟差点烧到宗炀的头发,宗炀截过了烟。
    “在做什么?”宗炀问。
    “摘果子。”颜鹤径指指树上,手又朝空中抓了抓。
    宗炀看了一眼桑树,伸出手摘到了那颗桑葚,颜鹤径如愿以偿,手疾眼快地夺下宗炀刚到手的桑葚,塞进嘴里,一会儿五官就皱成一团。
    “酸死了。”
    桑葚在颜鹤径嘴皮上留下黑紫色的汁水,在夜色下像墨汁,宗炀用手擦过颜鹤径的嘴唇,又留恋地磨了磨,带去汁水,说:“孔泉给我打电话,说你酒喝多了。”
    颜鹤径的嘴还微张着,上面残留了宗炀指腹的温度。
    “算是吧。”
    “回家。”
    宗炀握住颜鹤径的手腕,牵他下楼梯,楼梯有些陡,宗炀走得很慢,而临走前,颜鹤径捡起了地上那半瓶啤酒。
    宗炀带着颜鹤径走到了停车场,停在一辆白车前面,掏出钥匙,车灯亮了起来。
    颜鹤径指着汽车,茫然地问:“你的车?”
    宗炀打开车门,平静回答:“我的。”
    “什么时候买的?”
    “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
    “记不清了。”
    颜鹤径思维正出于快速跳转的状态,没办法静下来认真地思考一件事,很快他就放弃了思考,自然地坐进了汽车的副驾。
    但他还是有些疑虑,正经问道:“你去抢银行了吗?”
    “我存的钱够我买一辆车。”宗炀扭头看了一眼颜鹤径,很是无奈。
    颜鹤径靠在座椅上,回想了一下宗炀平时节俭的生活作风,觉得这是合理的。
    行驶到路上,颜鹤径忽然侧目盯着宗炀,盯得宗炀都有些毛骨悚然,频频回看了颜鹤径好几次。
    “宗炀,你这几天都不睡觉吗?”颜鹤经说,“你知不知道你的黑眼圈有多重。”
    宗炀保持缄默,颜鹤径都开始怀疑宗炀真的没有睡过觉。
    得不到回答,颜鹤径摇开窗户,往嘴里灌那瓶剩下的酒,终于感受到一阵凉爽真实的风,好像小刺一样滑过他的脸。
    颜鹤径咽下酒,问宗炀:“你想好了吗?”
    “什么?”
    “那天我让你回家好好想清楚的问题。”
    宗炀不回答,他的沉默是他最好的武器。
    颜鹤径终于忍无可忍,在今晚酒精的浸泡下,他爆发得很彻底,不顾体面、冷静。他三十多年来积攒下的成熟和自制力,全崩塌了。
    “你没长嘴,是吗?”他几乎咬牙切齿,第一次觉得在这段感情,这样无力,“真的很没意思。”
    在颜鹤径的质问声中,宗炀靠边停下了车,颜鹤径舔舔嘴角,近乎执拗地看着宗炀。
    宗炀的吻落下得又快又狠,颜鹤径迟钝的神经无法反应,嘴唇上最初的酸痛过去后,他抓住了宗炀的头发,使劲揪住往后扯,宗炀的头被迫后仰,喉结鼓出来,他的眉毛皱在一起。
    颜鹤径恍惚间看到那条被他割破的小口,汩汩冒血,越变越长。
    “你说我长没长嘴?”宗炀抓住颜鹤径的衣领,把他拉近。
    “你发什么疯?”
    宗炀的表情有长时间的僵硬,似是坏掉的弹簧,不会再弹动。
    颜鹤径解开安全带,下车,摔门,一气呵成。
    前方是条隧道,一排一排的灯亮着,把光也织成了一片深不可测的网,颜鹤径走进那网里,才发现那网又深又黑,颜鹤径还攥着酒瓶,手在发抖。
    他知道宗炀追上来了,缓慢地跟在自己后面,像道影子。颜鹤径看见自己的影子,像颗树,被他一步一步踹着走。
    他转身,看见宗炀离他仅仅几步之遥。
    颜鹤径开口:“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宗炀靠得越来越近,颜鹤径就像能触摸到宗炀的鼻息,在颜鹤径的手心跳跃,那么热烈。
    宗炀抱住了颜鹤径,十根手指勒得很紧,像想要嵌进颜鹤径的皮肤里。
    “我想要抱抱你。”
    颜鹤径快要抬起手回抱宗炀了。
    “这样分开以后就不遗憾了,”宗炀的声音非常轻,也是从未有过的柔软,“我们分开吧,颜鹤径。”
    ——
    今天写得比较多~
    第51章 不要撒谎
    颜鹤径蹲在了路边,他走不动,需要恢复体力。
    来往的车带来噪音,像快要盖过他,吸进肺里的除了香烟,似乎还有许多尘土,颜鹤径呼吸不畅,始终望着前方一条长路。
    当夜吃喝存在胃中的酒肉,翻江倒海,隐隐全要涌出来,颜鹤径用酒瓶撑着地面,几次欲倒。
    这次不一样。
    颜鹤径知道和宗炀分手不同,许多事分轻重缓急,爱情在他心里从不是急与重的类型,哪次分手他没有了体面,迫切想要挽回?
    更年轻时他不读爱情小说,觉得酸烂,多数不符实际,人对爱情诸多臆想,轰轰烈烈撕心裂肺,爱人时嘴角上扬,满口爱恨情仇,恨不得剖心,颜鹤径一次没体会,即使被初恋背叛,也只感气恼,因爱情损毁的伤愁呢?他不懂。
    谈了两场不短的恋爱,以为精通于此,实际颜鹤径并不懂爱情。
    如今他也撕心裂肺了,整颗心好像被人用刀挖出来,垂吊在胸口,那血气弥漫,他闻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