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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娘 第74节

      梁惊鸿看着皇上提起寿哥那一脸明晃晃的慈爱,哪里还像九五之尊,完全就是一个疼爱晚辈的长辈。
    不免有些奇怪,虽说那小子的确生的不差,而让人讨厌不起来,可也不至于刚进宫才两天,就连皇上都收服了吧,别说真没瞧出来,那小子竟有这份能耐。
    却仍忍不住道:“寿哥儿年纪小,难免淘气,又不知宫里的规矩,只怕冲……”
    他话未说完就被皇上挥手打断:“年纪小怎么了,朕瞧着比你那时候乖巧多了。”其实皇上也只匆匆见过寿哥儿一面,还是昨儿在皇后的坤宁宫中,不过这一面便让皇上想起了小六儿来,方才理解为何皇后跟老太君一见这孩子就认定了是侯府血脉,实在太像了,除了比小六儿要更秀气好看一些,那眉眼,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活脱脱就是个小号的小六儿。
    皇上对皇后深情,对梁惊鸿这个皇后最疼的幼弟,也视若亲弟,比皇室里那些都要亲的多,如今猛一下瞧见小一号的,自然更喜欢,也不光他喜欢,皇后,老四老五都喜欢,皇后说这便是血缘亲情吧,就算打小连面都没见过,一见也觉着亲,故此,有些舍不得那小家伙。
    梁惊鸿巴不得跟前儿没个小的搅合呢,要不然自己何必费尽心机的把小家伙支开,就是不想让他缠着皎娘,把自己晾在一边,什么时候自己夫妻才能亲近起来啊。
    虽说没有寿哥在跟前儿,自己也不敢上前亲近,可跟前儿没有碍眼的,就他们夫妻二人日日相对,日子长了总有机会。
    本来梁惊鸿还有些担心,寿哥不懂规矩在宫里闯祸,如今见皇上这意思,根本不用担心,别说那小子性子乖巧不大会闯祸,就算闯了祸,有皇上这个靠山,也不怕。
    这么想着,梁惊鸿忽觉得好像哪儿不对,这种感觉好像自己小时候,貌似他在宫里揍了那些龙子凤孙,就是皇上给自己撑着,不然,就算自己出身侯府,殴打皇室子弟问一个犯上之罪也不新鲜。
    皇上觑着他神色,合着这小子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倒如今都不知寿哥儿就是他亲生的,还真是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就凭寿哥儿那张脸,只见过他们父子二人的绝不会认错,偏偏这个亲爹认不出来,还要处处耍着心机提防着自己儿子,不知等真相大白之后,这小子是个什么脸色,想想皇上都觉十分美妙,便也不想点破此事。
    梁惊鸿从御书房出来,便往坤宁宫来了,陪皎娘回娘家虽算不得什么大事,可寿哥儿如今是两位皇子的伴读,总要知会一声,学馆那边也好请个假。
    却未想到两位皇子也在,寻常这个时辰他们都在文华殿,今儿怎么跑坤宁宫来了,两位皇子一见梁惊鸿不似往日那般过来见礼,脸色反倒有些古怪,四皇子早慧懂事倒还好,五皇子却忍不住开口了:“舅舅,我,我不是故意的啦,我是怕寿哥挨罚,才让他叫舅舅的,本来也是亲舅舅啊,谁知寿哥儿说他没舅舅,我就说怎么没舅舅,玉先生就是他舅舅,就好像您是我跟四哥的舅舅一样,然后寿哥儿就跑了。”
    五皇子也算口齿伶俐,说的也算明白,只不过梁惊鸿却越听越糊涂,这什么舅舅,舅舅的,捋了捋才明白过来,想是他们在文华殿周边玩耍,寿哥儿冲撞了从御书房出去的冬郎,两位皇子怕他受罚,便让寿哥儿喊冬郎舅舅。
    要说起来,虽寿哥儿是皎娘抱养的,可请封了世子,就等于记在了皎娘名下,是自己的嫡长子,论起来,是该叫冬郎舅舅的,不过以自己那小舅子的性子,只怕会大受刺激,而一想到冬郎受刺激之后气急败坏的脸色,梁惊鸿便觉从心里舒爽,他实在不喜这个小舅子。
    想到此,伸手摸了摸五皇子的脑袋:“本来就是舅舅,你做的对。”
    五皇子顿时眼睛都亮了:“舅舅不怪我跟四哥?”
    梁惊鸿:“又没做错,怪什么,不禁不怪,还得奖励你们呢。”
    两个小的忙道,就算四皇子也不觉露出个浅浅的笑意来:“舅舅奖励我们什么?”
    梁惊鸿:“一人一套弓如何?”
    两人顿时兴奋起来,四皇子都道:“这是舅舅说的,可不能食言。”
    梁惊鸿摸了摸鼻子心道,自己这么没信用的吗。
    五皇子还没忘了寿哥,忙又道:“寿哥儿以后得跟着我们一处里上课练武,舅舅也得给寿哥。”
    梁惊鸿点头:“都有,都有,不过我要带着寿哥儿去燕州府省亲,怎么也得两个月,回头你们跟学馆的先生给他请个假。”
    五皇子一听上前抓住梁惊鸿的胳膊:“舅舅,舅舅,冬郎既然去,也带我跟四哥去呗,长这么大我还没出过宫呢。”
    梁惊鸿一惊,开玩笑,这两位可是皇子,带出去真出点闪失,自己纵有八条命也赔不起。想到此,正要拒绝,便听外面皇上的声音:“带着他们来去吧,身为我南楚的皇子,连我南楚的大好河山都没见过,岂非可笑。”随着话音皇上迈脚走了进来道:“皇后以为如何?”
    皇后点头:“有道是读万卷出不如行万里路,趁此机会让他们出去游历一番也好。”
    第213章 需得备两条船
    帝后意见统一, 根本不容梁惊鸿拒绝,四皇子五皇子一听能跟着舅舅去燕州府,顿时兴奋起来, 就算一向沉稳的四皇子眼里都是亮晶晶的, 五皇子更是急不可待,拉着梁惊鸿的手臂一个劲儿的摇:“舅舅,舅舅, 那咱们现在就走吧。”
    皇后笑了:“胡闹什么,你父皇虽应了你们跟着去见见世面,可到底是头一回出远门,怎么也得备办妥当方可成行。”
    五皇子撅了噘嘴:“有什么可预备的吗, 难道舅舅还能缺了我跟四哥的吃穿用度不成。”
    皇上摇头失笑把他招到跟前儿道:“可不止你们,还有女眷呢。”
    五皇子不满道:“女的就是麻烦。”
    皇后哭笑不得,伸手在他额上敲了一下:“嫌女子麻烦, 将来娶了媳妇看你怎么办。”
    五皇子:“我才不娶呢, 有四哥跟寿哥儿陪着我就成。”
    这样的孩子话, 引得帝后一阵笑, 虽是孩子话, 倒可看出亲缘血脉到底不同,以往这老五性子虽是霸道,除了他四哥,可是谁也瞧不上, 不想才见寿哥没几回, 便亲如兄弟了,帝后对这样的境况, 乐见其成。
    皇后瞥见自己那糊涂弟弟一脸莫名的神情, 不免好笑, 老话儿怎么说的,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自己这个自小聪明的弟弟,碰上皎娘算是栽了。
    梁惊鸿从坤宁宫出来还是莫名其妙,自己今儿进宫的初衷是禀明皇上,带着皎娘母子回乡省亲,然后顺便在燕州府住上些日子,以便自己跟皎娘培养感情,带着寿儿那个小的都是无奈之举,不想这进宫一趟,又加了两个拖油瓶。
    尤其这俩拖油瓶还是皇子,带着皇子出行,梁惊鸿想想都头疼,尤其皇上还说让他们微服,也就是说并不曝露皇子的身份,扮成普通游历的世家公子,如此一来,便需更加谨慎,出不得半分差错。
    而且,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皇上还吩咐让自己的先生跟着,这先生可不就是自己那不省心的小舅子吗,合着自己绕来绕去又回到了原点,梁惊鸿十分非常不愿意皎娘姐弟见面,虽知自己拦不住,可能拦一日是一日,谁知皇上一时兴起,竟把他们凑到了一处,梁惊鸿很怀疑,皇上是故意的,他这姐夫虽是九五之尊,却向来喜欢捉弄自己。自己得想应对之法才行。
    从宫里到别院这一路,梁惊鸿倒想出了对策,既然皇上让冬郎随行,自然是跟在两位皇子身边,皇子出行即便微服,禁卫也得带,近身侍奉的更少不了,这林林总总算起来,怎么也能凑够一船人了,虽是亲外甥到底君臣有别,自己跟皎娘不便跟两位皇子同船,故此需备两艘船。
    梁惊鸿一进别院便吩咐人去备船,回了内宅没瞧见自己那便宜儿子,心情好了许多,他倒不怕那小家伙闹,是不想他闹起来,搅的皎娘心情不佳,问了外头的婆子说是小世子来了一趟,后让侯府的秦妈妈接走了。
    梁惊鸿心里有些怪怪的,在宫里便如此,四皇子五皇子喜欢寿哥儿或许是年纪差不多,性情相投,至于帝后许是寿哥投了眼缘,可老太君这么喜欢寿哥儿又是为什么,不仅把寿哥留在身边儿,还遣了秦妈妈来接,要知道这秦妈妈可是如今祖母跟前儿最得用的妈妈,侯府上下把她当成半个主子对待,她的话便是老太君的话,她的意思也便是老太君的意思。
    遣了秦妈妈来跑腿儿,可见多看重寿哥儿,这不对头啊,就算祖母惜贫怜弱,至多就是给些银子,为何对寿哥儿如此真心实意,要说是嫡亲的曾孙儿,也还说的过去,分明并无亲缘干系。
    心里疑着便进了屋,拐过隔扇见炕前皎娘正坐在窗前的大炕上绣花呢,也不知绣了多久,格外入神,连自己进来都未察觉,梁惊鸿索性就立在隔扇边儿上,瞧那窗前的人儿。
    这一瞧竟不觉呆了,时已近晚,暮色从琉璃窗扇侵染而入,落在她身上,柔淡淡薄蒙蒙一层微光,染上她的俏脸发鬓,映着鬓边那朵盛放的芍药花,眉眼愈发清丽柔美,唇角微翘露出一丝笑,这笑其实很淡,若不仔细端详都瞧不出是笑,可愈是如此越是动人。
    梁惊鸿的目光近乎贪婪的落在这抹动人的笑上,想着老天终是待自己不薄,虽蹉跎了五年却仍把她还给了自己,情到深处,忍不住开口唤了声:“皎娘。”
    听到如此熟悉的声音,皎娘身子僵了一下,抬头看向隔扇那边,果然梁惊鸿站在那儿,皎娘抿了抿唇,待要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她发现,即便自己一再说服自己,过去的一些事还是看不开,依她想两人能相敬如宾相安无事,这么过下去也无妨,就如当年在燕州府,自己嫁给潘复一般,可显然梁惊鸿跟自己想的不同。
    即便他如今未有什么行动,对自己也算守礼,可他的目光却并不让人放心,想想也是,梁惊鸿不是潘复,潘复虽非君子却也不会强人所难,梁惊鸿则不然,出身显贵,性格霸道,又有皇后娘娘撑着,自小便为所欲为惯了,不然当初在燕州府也不会做出强占民妇的荒唐事。
    有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算过去了五年,皎娘也不信他会变了性子,让梁惊鸿守礼规矩简直可笑,这不就要原形毕露了。
    皎娘微微蹙了蹙眉:“你,你想做什么?”她的声音有些微发颤,脸上也流出几分戒备之色,这戒备之色如兜头一盆凉水直浇下来,浇醒了梁惊鸿。
    他回过神来,并未立刻走过去,而是仍倚在隔扇边上,笑道:“我能做什么,就是想跟你说,皇上允了,待准备妥当,便可启程回燕州府了。”
    皎娘一听,哪里还顾得上戒备,顿时欢喜起来:“当真?”
    梁惊鸿半真半假的叹了口气:“皎娘啊,便我有千万般不好之处,却何时哄骗过你。”
    皎娘心道,亏得他脸皮厚,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他岂止是哄骗过自己,在燕州的时候,嘴里何曾有过一句实话,只不过若点出来,便成了打嘴架,且,皎娘非常清楚,若论无耻不要脸,自己再投八次胎恐也赶不上梁惊鸿,且自己越是计较,他越高兴,如此,岂非正中他下怀。
    对付这厮,不搭理最为妥当,想到此便不理会他,低下头接着绣自己的花。
    梁惊鸿本想勾着她跟自己多说几句,谁知干脆不理自己了,遂有些讪讪,不过他梁惊鸿是谁,在皎娘跟前儿何曾在乎过脸面,她不搭理自己,自己上赶着她说不就得了。
    想到此,便自顾自的走到皎娘对面坐下,探着脑袋去瞧她手里的花绷子,见仍是上次绣的那个五福捧寿,这种花样儿子,大都上了年纪的人喜欢,像皎娘这样的年轻媳妇子,多喜欢绣那些时兴花样儿,瞧着像个鞋帮子,这样的花色皎娘穿实在不搭配,便道:“宫里御绣坊有时下最新的花样子,回头我让人去要些来,绣在鞋帮子上才好看。”
    皎娘道:“这不是我穿的,是给韩妈妈绣的,也不着急,过年的时候才穿。”
    梁惊鸿颇感意外,韩妈妈一向最疼皎娘,生怕她累着,在燕州的时候便常劝她少做针线,以免劳心费神,又怎会让皎娘帮自己做鞋?
    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过年的时候,可不正赶上祖母过寿吗,南楚自来便有新媳妇头一年过门给婆婆做寿鞋的习俗,虽侯府这样的高门大户亦不能免俗,而如今侯府,自己母亲早逝,只一个祖母在,这新媳妇的寿鞋自然便该呈给祖母。
    韩妈妈是怕到时皎娘失了礼数,这才谎称自己要穿,劳烦皎娘给她做鞋,也是用心良苦了。
    梁惊鸿心知这桩事自己万万不能拦,却又怕她做起针线来没个完,便道:“既是年上才穿,日子早呢,也不用如此赶着,这会儿日头落了,绣花伤眼睛,明儿再绣也不晚。”说着并不等皎娘答话,便冲窗外喊了声摆饭。
    刚梁惊鸿一进来,韩妈妈便带着屋里伺候的人出去了,因她知道,只六爷跟皎娘在屋里的时候,最不喜跟前儿有人。
    虽出去了却并未走远而是立在廊下,听六爷吩咐摆饭,这才吩咐下去,唤了婆子打水进去伺候着皎娘净了手,刚要让婆子把水盆端下去重打新水进来,不想六爷摆摆手:“何必还重新打水这样麻烦。”说话儿间就着皎娘用剩下的水,洗了手脸,擦干了水渍,抬头却见皎娘满面通红,不免好笑,开口道:“皎娘,你脸怎么红了?”
    皎娘别开头去不理会他,可那红霞却并未退去,而是缓缓蔓延,即便她扭着头,也能瞧见勃颈处透出隐约的红,连耳朵都是红的,似外面暮色中浅浅晕开的晚霞,美的惊心动魄。
    梁惊鸿不由有些看呆了,到底还是韩妈妈咳嗽了一声方回过神来道:“有件事需的你知道,这次回燕州府,四皇子五皇子也跟着去。”
    第214章 乌泱泱上百口子
    皎娘惊诧的看向他:“皇子?”对于皎娘这样的平头百姓来说, 皇子比那天上的云彩还远,即便皇后娘娘对自己颇为和善,可那侵在骨子里的母仪天下, 依旧令人难忘, 而那不过一面,也没说几句话,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会跟皇子一同回乡。
    梁惊鸿端详着她的神色, 便知她想的什么,遂道:“寿哥儿如今便是四皇子五皇子的伴读,虽三人见面不久,却极是相好, 听说寿哥儿要跟咱们回乡省亲,便也要去,本来我也不想应的, 谁知皇上却说, 两位皇子该当出去游历一番, 见识咱们南楚的大好河山, 正巧这次咱们回乡省亲, 索性就带了他们一起,不过,你莫担心,我已让人备了两艘船, 让寿哥儿跟他们在一船, 不会扰了咱们。”
    皎娘听着这话怎么听都有些暧昧,不禁垂下头道:“你瞧着安排便是。”
    梁惊鸿笑眯眯的道:“你放心, 我必会安排妥当。”
    只不过梁惊鸿也未想到, 这次回乡省亲除了两位皇子跟寿哥儿这个拖油瓶, 连老太君也非要跟去,任梁惊鸿苦口婆心怎么劝都没用。
    老人家就认了死扣的要跟,梁惊鸿没辙了,只得求助似的看向旁边的秦妈妈,秦妈妈不免好笑,这事儿本就在情理之中,老太君盼着曾孙子盼了多少年啊,眼瞅着小侯爷不续娶也不纳妾,这辈子都没了指望,哪想忽悠一下从天上掉下来个粉妆玉琢的曾孙儿,小家伙生的俊,嘴还甜,又孝顺懂事,能不稀罕吗,如今是一天不见都受不得,这要是回了燕州府,来回少说得俩月,俩月见不着宝贝曾孙儿,老人家还不想坏了啊。
    故此,这才执意要跟去,再说除了寿哥儿还有两位皇子呢,那可也是老太君嫡亲的外孙子,要是都去了燕州府,岂非一个都见不着了。
    故此,怎么都要跟去的,想到此,笑道:“老太君虽有了年纪,身子骨倒也硬朗,前儿太医院的刘医正来请平安脉,还嘱咐让多活动活动,再有,如今眼瞅就入夏了,燕州府地处北境,听闻凉快的紧,老太君去哪边避避暑也好。”
    老太君点头:“说的是,就许你东跑西颠的游历天下,祖母就得守在这京城的一亩三分地上动都不能动,这可是哪来的道理。”
    怪不得人都说老顽童老顽童,这人老了果真就成了孩子脾气,他祖母多大年纪了,难道还想跟年轻人一样游历天下不成。
    老太君执意要跟,梁惊鸿说什么拦不住,只得去宫里禀了帝后,因担忧老太君上了年纪,路上万一有个病什么的,遣了太医院的刘医正随行,皇后娘娘还另赐了不少东西让梁惊鸿带去,说这是皎娘头一次回门,礼数上不能轻慢了。
    可见姐姐是喜欢皎娘的,连带的对寿哥儿那个小拖油瓶都极好,这对于梁惊鸿来说绝对是意外之喜,他先头虽也知道早晚姐姐跟老太君都会喜欢皎娘,毕竟皎娘那么好,却未想到这么快,皇后娘娘是自己虽亲的姐姐,老太君是最疼自己的祖母,她们能接受并喜欢皎娘,令梁惊鸿从心里欢喜,如此,只要自己跟皎娘夫妻恩爱,便一家和乐了。
    老太君出行,便更要周全,毕竟这一去一回的少说也得俩月,穿的戴的铺的盖的,平日里惯常使唤的都得带去,足足装了二十个箱笼,浩浩荡荡的运到了码头上,不知道的还当谁个大户人家搬家呢。
    这边一顿折腾,侍郎府那边自然瞒不住,叶氏跑了来说自己在燕州府住了好些年,这一来京里怪想的慌,正好老太君去,她索性也搭个顺风船,一并跟了去,路上能陪着老太君说话解闷,到了地儿还能当个向导,给老太君说说那燕州府的山川风物,民俗故事。
    老太君本来就喜欢热闹,加之叶氏伶俐颇合她的心思,岂有不应的,笑道:“那敢情好,也省的麻烦惊鸿那混小子,让我这老人家讨他的嫌。”这话听着有点儿酸,叶氏抿着嘴笑,想是见梁惊鸿日日在皎娘跟前儿打转,老人家吃味了。
    其实老太君之所以答应叶氏跟去,其中是有缘由的,当初梁惊鸿强娶皎娘,下定做媒的可都是叶氏以表姐身份出的头,如今这头一回会亲,叶氏这个媒人若不在便有些失礼了,虽老太君并未明说,可叶氏是什么人,一早就听出话音了,也不禁暗暗替皎娘高兴,虽说老太君嘴上埋怨着惊鸿,却已从心里认定了皎娘这个孙媳妇,加之皇后娘娘哪儿也赐了礼物,便相当于砸实了皎娘侯府大娘子的身份。
    这次回乡省亲之后,想必再无人敢提及皎娘的出身过往,或许老太君皇后娘娘如此快的接受皎娘,是看在寿哥儿的面上,不想寿哥儿这个侯府的小世子受一丝一毫委屈,也或许是无奈之举,毕竟也拧不过梁惊鸿,不接受也得接受,还不如干脆做个圆满。
    不管原因为何,都是大团圆的好结果,叶氏也终于松了口气,如此,把积压在自己心里这么多年对皎娘的愧疚也能散了。
    叶氏脚步轻快的去回侍郎府收拾行李,刚到府门外,便见旺儿正指挥着人往马车上搬箱笼,见了夫人忙上前行礼,叶氏摆手:“这是做什么呢?”
    旺儿忙道:“四皇子五皇子要去北地游历,皇上点了状元公随行,大公子也一并跟去,让奴才收拾行装先搬去状元府,明儿一早一并运到船上去。”
    叶氏倒未想到,不禁道:“状元郎是四皇子五皇子的先生,子瑜去做什么?”
    旺儿:“这个倒是听大公子说了,皇上有意开通跟北国的商道,往后咱们南楚的商号都能开到北国去,那燕州府临着北境,正好去瞧瞧,玉生烟的蓝东家这次也去。”
    叶氏不禁哼了一声道:“我看做生意是假,去玩是真吧。”她还能不知道自己儿子,在京里几乎天天跟玉生烟的那位蓝东家还有冬郎在一处,那两个人都去了燕州府,他如何能在京里待得住。
    旺儿可不敢说什么,却见一顶官轿停下,周青臣从轿上下来道:“让他去,男儿志在四方,总在家里待着能有什么出息。”
    叶氏上前,夫妻见了礼相携进府,方道:“老爷当真让他去,他可是去开商号做生意的。”莫怪叶氏如此,她深知丈夫不喜儿子经商,当年应允也是出于无奈,依着丈夫的心思还是想让子瑜入仕。
    周青臣道:“子瑜于经商一道上确有天赋,之前我不同意他经商,是觉着商人满身铜臭,终不能登大雅之堂,而如今皇上要打通南北商道,之于子瑜倒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丈夫一提,叶氏便明白了,是了,这入仕谁规定非要走科举呢,如今皇上要打通商道,必要用人,只要子瑜真有才能,未必没有机会,更何况子瑜跟冬郎相交莫逆,冬郎如今既是天子宠臣,又是皇子们的先生,还有皎娘这个侯府大娘子的姐姐,寿哥儿这个将来必要承爵的外甥,加之他自己才能卓绝,不用想都能知道日后如何,子瑜跟着冬郎也必然有好前程。
    叶氏如今越想越觉着,皎娘实在是自己一家子的贵人啊,若不是因为皎娘,自己也不会帮着惊鸿谋算皎娘,把她兄弟冬郎送到京里进学,冬郎若不进京,就认识不了子瑜,更别提相交莫逆了,自然也没有后面这些机会了,可见人的境遇祸福当真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