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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灰缸是唐错和白小园给他的入职礼物,一个熊猫头的圆形容器,谢子京很喜欢。
他拿着烟灰缸走到阳台的背风处,点燃了一支烟。
隔着玻璃门,秦戈诧异地看着谢子京。谢子京的抗拒和犹豫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他走到沙发坐下,视线落在谢子京方才拿着的杂志和仍在播放丧尸电影的电脑上。
眼角余光看到谢子京的登山包就放在沙发旁边,一个不会阻碍任何人的角落。
秦戈跟他说过,登山包可以放进他的卧室,常用的东西拿出来就行。但谢子京没有这样做。秦戈此时忽然想起,每次两人出门上班,谢子京总会把自己的电脑、书和叠好的衣服塞进登山包里。
就像当时住在唐错家里一样,他似乎随时准备着离开。
即便口口声声说喜欢秦戈,想要亲近秦戈,但是在秦戈的家中,他仍然小心谨慎地,把自己当成到访的客人而不是与秦戈同住的伙伴。
这让秦戈心里不好受。
别心软——他跟自己说,不要心软。不要怜悯他,他说的十句话里能有两个标点符号可靠就已经不错了。别信他,千万别。
可他还是起身,推开了阳台门。
谢子京下意识地侧过了身子,把拿烟的手探出烟台,一点儿烟灰在风里被吹散了。
“……你冷不冷?”秦戈问。
“不冷。”谢子京笑道,“两分钟没跟你在一起就想我啦?那今晚表哥陪你睡。”
“风很大。”秦戈又说。
谢子京垂下眉毛,食指在烟上轻弹,又一小撮烟灰散入夜晚的冷风里。他的眼神一直追逐着星火般的灰烬。
小区走道上用于照明的灯还亮着,一棵两棵迎春和玉兰在灯光里抖擞未开的花苞,长了新叶的树梢在夜色里是笼统的黑,但枝条不再像干巴巴的肢干了。深冬死气沉沉的城市,已经在春天里全面复活。
“我很快就进去。”谢子京说。
他的声线低沉,没有了方才的轻佻和嬉笑之意。
秦戈关上了门,走回厨房里喝完了方才剩的半杯水。他慢慢吞咽,急促的心跳才缓缓平静。
他并没有闻到谢子京的性信息素,可是谢子京开口说话的时候,秦戈心中忽然有一瞬的动摇,像叶子落在水面上,低缓的涟漪推开来。
再回头时谢子京已经走进来了。他瑟缩了一下,盘腿坐上沙发,靠着沙发靠背张开手:“来吧honey。进入我,了解我,爱我。”
秦戈:“……”
谢子京:“我允许你探索我。”
涟漪消失了。秦戈的内心是一滩结了冰的死水。
“准备开始了。”秦戈洗手擦净,走到谢子京身后,公事公办地说。
谢子京仰头看他:“无论看到什么你都不要怕。”
秦戈的理智又在他脑子里疯狂地大吼“别心软”。他听到了,但没有听进去。他不知道谢子京是不是还在装模作样,可是眼前的哨兵看起来真的有点儿让人怜悯。
一个以为自己已经陷入爱情的可怜人。
秦戈低下头,小声说:“我不会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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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易斯·杨正式提出用“海域”来指代哨兵和向导的精神世界之前曾有过不少类似的名词,但没有一个是恰如其分的。
直到《海域研究学》出现,“海域”这个名称才真正被众人所接受。
人类的精神世界无边无际。它既深且广,世界上绝对不存在一模一样的思维空间——“海域”正是指代这一世界的无穷无尽。
正因为这样,每一个哨兵和向导在学习“海域”的时候都会认识到一个不可推翻的事实:海域是没有边界的。
善于深潜的精神调剂师可以深入到连本人都觉察不到的潜意识之中去,挖掘底层的秘密。而也正因为“海域”没有边界,每一次深潜都意味着会产生不可预知的危险。
【“海域”出现边界,表示着哨兵或向导的精神已经受损,“海域”开始自我保护,限制他人的探索。】
这句话秦戈记得很清楚。所以在进入谢子京海域的瞬间,他一下就呆住了。
他站在一个房间里。
这个方方正正的空间瞬间让他想起蔡明月“海域”中的手术室,但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房间整洁干净,并没有任何可见的异常。
窗户透进了阳光,窗帘无风也在轻轻拂动。窗户下方是一张单人床,枕头边上放着一台PSV,屏幕还在闪动。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像规整的豆腐块。
床边是一张颇大的书桌,桌上摆放着电脑和书籍,一旁便是书架,里面密密麻麻塞满了书,连隔板都被压弯了。
房间实在不算大,家具占了一半空间,一辆山地自行车靠在墙上,房顶的灯光把它的车把和链条照得噌亮。
墙上贴着几张海报,秦戈总觉得海报上的人有些不对劲,走进了才确认:那分明是自己。
抱着篮球的秦戈,裸着上身从水里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