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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一身矜傲的清贵气随着动作鲜明透出来。
他确实不是专业的,可也并不能算是行外人。
从小就被扔在片场上摸爬滚打当群演,林竹真正开始接触镜头的时候,郑艺说不定还在念小学——后来林竹就成了钟杳的粉丝,勤勤恳恳追了十来年的星,原本是满心计划着追着钟杳进娱乐圈的。
虽然大学念的不是表演方向,家里的表演专业老师却一连请了三个。加上小时候的童子功,真论专业功底,林竹不及钟杳,却不会比郑艺弱上多少。
何况他还有外挂。
“我看上了这儿的东西。”
不紧不慢念出台词,林竹歪着头一笑,琥珀色的眼睛落在灯光下,像只准备捕猎的猫:“你给不给?”
他其实没怎么仔细看过剧本,但和卫戈平对视的那一眼,已经把导演对这段戏的理解期许完完整整地重现在了脑海里。
一部剧能不能成功,不光与演员有关,和导演的审美执教水平也有着极明显的关系。
卫戈平之所以脾气大,就是因为他的审美是业内顶尖的,执教水平却实在叫人不敢恭维,演员做不到他心里的语气状态,就会被暴躁的导演按着一顿狠骂。
这种导演就要配极有悟性的演员,全靠玄学互相交流感应,所以川影选人也向来慎之又慎。
林竹却全然不受这一项的限制。
三秒内能读出来的东西有限,应付这一小段试镜却绰绰有余。
林竹心安理得地吓唬人,朝郑艺扬起下颌,精准地契合进了自己目前正客串着的角色。
郑艺目光缩紧,错愕地看着他,被那双眼睛里的光芒一慑,竟然没能立刻对上台词。
两秒一过,副导演的声音毫不留情响起:“卡!”
郑艺猛然惊醒,匆忙转头:“等一下!我还没说台词,刚刚开始的太突然了,我没反应过来——”
“被一个经纪人压得出不来戏,你还想怎么反应?”
卫戈平只对着真有角色的发火,根本不对这种犯不着生气的多加关注,随手摆了两下:“出去吧,想跟前辈好好学就在边上坐着,多动脑少动嘴。现在这些年轻演员,一个个脾气大的……”
郑艺站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咬紧牙根站着不动。
经纪人匆忙上来扯他,要带他出去,郑艺却脚上生根似的定在门口,目光死死钉在钟杳身上。
钟杳挑眉,朝卫戈平稍一倾身,起身绕过道具,走到仍立在场中的林竹面前。
他一站起来,气势就已和郑艺先前演得彻底不同。
今天只是出个便门,钟杳身上是普通的休闲装,既没化妆也没造型,却显出分明行云流水的儒雅气度,从容穿过人群,朝林竹缓步走过来。
漆黑瞳底蕴着浅淡温色,还有更浅的笑意,显然已窥破了经纪人霸道的小脾气,却又打定了主意放肆纵容。
林竹仗着还在戏里,心口早已擂鼓,却依然嚣张地扬着下颌,明目张胆睨他。
“小少爷想要什么?”
钟杳的声音响起来,磁性的厚重嗓音不紧不慢地落在林竹耳鼓。高挑轩挺的身形背着光稍弯下来,贴近他脸庞,在耳畔含笑道:“少爷要什么,展某给什么。”
林竹原地红烧。
他客串的是个十里洋场的富家少爷,就只出场这一次,受人挑唆刻意找茬,又被展源周旋之下巧妙安抚平复,从此把展源当成整日膜拜的师长偶像。
钟杳直接续上了郑艺的进度,正好到了这一段。
如果现在有手机,林竹一定会对着自家大哥喊上一百声哥,再滚来滚去一百次,绕家里跑十五圈,连吃五个馒头。
在混沌里勉强维持着一点清醒,林竹听着自己的心跳,也听着钟杳靠得太近以至于过分清晰的呼吸声。
可惜还在戏里。
幸亏还在戏里。
人在紧张的时候感官尤其敏锐,林竹按着剧情受惊跳开,红着脸目光四处乱瞟,正看见导演一脸果然如此的意味深长。
林竹觉得自己能再给卫大导演赢三十局麻将。
“小少爷进去看看,看上了什么,喜欢玩儿什么,就跟我说。”
钟杳揽住他的肩,往日深邃清冷的瞳光因为角色而多出了三分长袖善舞的从容和色,在清水似的琥珀眼眸里撩了撩,含笑将他向前送出去,站定扬声:“诸位只管玩乐,外事与我等无干,总不能翻天覆地,只叫他们去闹!”
林竹功成身退,撤出镜头回身望过去。
那双漆黑眼瞳分明清醒明利,仿佛冰雪化成的深潭。
展源是个极为复杂的角色——他是一掷千金的荒唐二世祖,也是暗中拯济灾民的活菩萨。表面上的周旋放浪并不能尽然掩去骨子里的悲天悯人,即使在最荒唐放肆的时候,他也是始终清醒而痛苦的。
郑艺全然没有演出这一层来。
高下立现。
副导演喊了“cut”,又忍不住赞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