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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训不敢想要真到那时候陈林虎该怎么办,一边儿又无意识地咬牙切齿,这小子太招人了,要不然方清也不至于因为学姐什么的跟他较劲儿。
“三号桌的美式还没做吧?刚好,换成拿铁,”武月走到柜台前,打断张训的神游,“怎么心不在焉的啊小张同志,家里事儿还没解决?”
张训回过神:“没,休息一周都休息懒了,老跑神。”
“是吧,春困秋乏,咱店里还老放轻音乐,我站着都能睡着,”武月随手拿了个抹布擦拭柜台,“也就靠看看小帅哥大美女提提神,你家那小孩儿呢?可挺久没来了啊。”
“放摇滚你也醒不了,”张训笑了,“你家小孩儿”怎么听怎么舒服,“他最近跟个项目,在电脑前坐牢了。”
武月惊讶:“是吗,这么上进啊。我就说一段时间没见着人,还挺想的呢。”
“之前说这年纪男生烦人的也是你吧?”张训揭她老底,“‘一开口就欠抽’这话是你说的吧?”
书咖就他俩算常驻打工人,年龄也差不多大,武月对大学大部分咋咋呼呼的刚成年男生没什么兴趣。
“那是我弟烦人,虎子跟我弟差不多大,人家就不烦,”武月解释,“不说废话,不干那种张扬的傻逼事儿,也不跟谁都吆五喝六的装逼,也就是长得凶点儿,但是帅啊,现在女生都管这类型的叫小狼狗,不对,他这应该算小脑斧吧?“
张训笑得够呛:“你下回当他面儿说,他能当场给你表演猛虎震怒。”
笑完又想,再过个几年,陈林虎那狗脾气再随着年龄增长磨个七七八八,会见到更多人,看更广阔的世界,也会有更多人透过他的外表看清他赤诚的内里。
他会遇到更多优秀的人,会得到更多的认同和喜爱。
人迟早都要跟仿徨无措又孤独的自己告别,张训吃不准自己能陪这个阶段的陈林虎走多久。
“我弟要跟虎子似的我也不烦,”武月送完三号桌的拿铁回来,还能自己续上刚才的话头,“上回他来找你你不在,走的时候那个失落啊,蔫头耷脑的,我都不忍心,赶紧送了盒蛋挞哄哄。我弟要这么乖,别说是蛋挞,养鸡场我都给他承包,天天见都不烦,见不着了还得想呢。”
张训还是头回知道陈林虎之前去书咖找过自己,陈林虎也没提过,这会儿张训光是听武月描述,就够心疼的了。
“见不着是挺想的。”张训笑了笑,“以前还不知道自己这么能惦记人。”
店里人多,后半句武月没听清,张训也没再重复。
俩人忙活到六七点,接张训晚班的员工才过来。
张训边解围裙边背对着大门给晚班员工交代点琐事儿,背后风铃响了,有人站到张训身后喊了声“哥”。
张训心里一跳,立马回头看。
站在身后的却不是陈林虎,而是背着书包一脑门汗的丁宇乐。
“吓我一跳。”张训的情绪瞬间又跌了回去,面儿上却没显,看看表,“你怎么跑过来了,今天不是补课的时候吧?”
他吐出口气,真栽了,想人想魔怔了吧。
“我那什么,哥,不是,张老师,”丁宇乐脸上显得有些慌张,不断地向身后看,“我能跟你一块儿回家吗?你骑车回去捎上我。”
张训愣了愣,把围裙递给晚班的人,跟武月打了个招呼,拉着丁宇乐站到一边儿低声问:“怎么了?这一脑门汗。”
“我跑过来的。”丁宇乐扯扯嘴角,鼻梁上的眼镜直往下滑,推了几次都又掉下来,说话支支吾吾。
“到底怎么回事儿?”张训皱皱眉,从兜里掏出块儿薄荷糖给他,“冷静冷静,别急。”
丁宇乐含着清凉的糖块儿,垂着头低声道:“我爸这几天隔三差五就在我放学路上堵我,还跟到公交车上……”
话刚开个头,张训就懂了,没让丁宇乐继续说下去,走出去站门口看了一会儿,没见到蒋向东的身影,估计是见大学附近人多,所以没继续跟着。
张训回到书咖,见丁宇乐忐忑地看着自己,拍拍他头:“这样,这几天我下班去你学校那边接你,咱俩一起回去。”
丁宇乐露出笑脸,细脖子上顶着的大脑袋点个不停:“谢谢张老师,用不用跟小虎哥说一声?我爸挺怕他的,上回在楼道里挨了顿打消停了很久,前两天还问我他是不是我妈请的打手,长得跟道上混的似的。”
估计是跟陈林虎混熟了,丁宇乐“虎哥”“小虎哥”地乱喊一气,张训越往后听越乐。
“老鳖三欺软怕硬,你老躲着他怕他,他就蹬鼻子上脸。”张训让丁宇乐在原地等着,自己打包了两份儿蛋糕奶茶,走到门口时顿了顿,“我跟你一道走就行了,这事儿别跟虎子提。”
这几天陈林虎本来就忙,张训不太想耽误他干正事儿。
再一个,之前陈林虎在楼道里揍了蒋向东一顿后就挺担心这瘪三转道去堵丁宇乐跟他妈,当时张训安慰两句就过去了,没想到蒋向东养好了伤又重振旗鼓,家属院不敢去,真堵上人了。
这事儿他其实没少干,吃喝嫖赌都沾的人不存在道德底线,瘾上来了就只想要钱,哪怕是丁宇乐一个月三四百块的零花钱都不放过。
但陈林虎的性格就爱钻牛角尖儿,要知道这事肯定得膈应,十有八九得觉得是自己惹的事,没必要给小孩儿找这个气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