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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林虎听的想笑,打字的动作都慢了。
    周壮壮同学进入大学后仿佛一只开屏的雄孔雀,毫不遮掩自己急需恋爱的气息,可惜一年过去了,除了收获307其余三位损友外,就是一堆“你是个好人,但我们不合适”的回复。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跟陈林虎刚开学的时候一副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局面经过考试、吃饭、翘课和互相帮着点名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又因为陈林虎话少懒得理他,陪他去快餐店跟妹子拉距离时也光吃不说,反倒激发了周壮壮对陈林虎的革命友情,坚定地认为此等铁憨憨,必定是单身大部队的一员。
    没想到最近陈林虎隐隐有叛变的征兆,周壮壮痛心疾首,从副驾驶座上侧出半拉脸来盯着他:“哎,你跟谁发信息呢?是不是谈对象了?是不是叛变组织了?”
    陈林虎还没吭声,坐他旁边的高一等就急吼吼地接话了:“肯定不是!”
    “你怎么知道?”周壮壮又看高一等,“你看他手机了?缺了德了啊高不成!”
    高一等面红耳赤,他当然没看,但他是宿舍唯一知道陈林虎情况的人,下意识就帮着遮掩,可惜本身就对撒谎很不擅长,说完“不是”就不知道说点儿啥好了。
    “废什么话,”陈林虎掀起眼皮扫了眼周壮壮,“我闲,要么打字要么打人,选一个?”
    尚清华笑得很大声,周壮壮气哼哼地扭头不搭理人了。
    出租车拐过十字路口,又走了差不多三百来米,在一家人来人往的火锅店前停下。
    “这地方不近啊,你还能找到好吃的店?”尚清华最后一个下车,关上车门。
    周壮壮很得意:“那是,这儿离工学院近,我的视野范围非常宽广,从不局限于师范本校生。”
    “遍布撒网,”高一等摇头晃脑,“重点捕鱼~”
    周壮壮赏了他后脑勺一脆响,四个人嘻嘻哈哈地走进店内。
    店里人声鼎沸,一进门就是香辣味,陈林虎闻着直皱鼻子,他给张训发了个“吃饭了”,就把手机塞进兜里。
    “我提前定的有位置,”周壮壮边招呼几人往里走边嘲笑道,“点个鸳鸯锅,照顾照顾咱们唯一吃不了辣的好兄弟——哎呦!”
    说话间里边也走出一队人,跟周壮壮撞了个满怀。
    酒味儿窜进鼻腔,陈林虎离老远就闻见了,知道这帮人喝了不少,又听他们吆五喝六地说话动静,就知道八成还喝大了,皱皱眉打眼一看,就瞧见跟周壮壮撞着的人有些眼熟,再细看,是袁预。
    冤家路窄是什么意思,陈林虎算是领教到位了。
    袁预面堂发红,但走路干嘛的还行,看起来还没彻底喝歇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了头黄毛,本来还算清秀的脸在一年放纵的大学生活过下来后横向发展,透着点儿油光,陈林虎皱皱眉。
    晦气!
    出门没查黄历!
    他娘的!
    两帮人马在过道碰上,周壮壮说了句“注意点儿”,抬头一看袁预也有点儿愣,觉得眼熟,回头跟尚清华高一等打了个对眼,三人齐刷刷看向陈林虎,都想起来这是上回差点在大街上打起来那小子。
    陈林虎存在感太强,这段时间又跟长开了似的,整个人的气场沉稳不少,没再像以前那样看见袁预就跟见着耗子似的,非得上去碾两把。
    但表情到底不怎么地,眼里的厌恶藏都藏不住,眉梢的疤随着一个挑眉的动作,把那点儿沉稳的气质盖住,显出些锋利的意思。
    对面儿来的一帮人加上袁预也有四五个,有一个陈林虎还有些印象,好像是当时在大街上跟袁预同社团的一个男生。这年纪男生本来还吊在中二病的尾捎上,又喝足了马尿水,一时都以为自己是横行乡里的村霸,跟周壮壮呛了起来。
    袁预也看见了陈林虎,眼里闪过一丝警惕和嘲弄,嘴角向下轻微撇了撇,扭头招呼自己朋友:“行了行了,不还去网吧呢吗,不跟他们计较。”
    “是老子不跟你们计较!”周壮壮不服气,还要再说,被高一等推了把,这才愤愤地闭上嘴,“虎子,尚大学,咱们桌在里面三十三号,走走走,下回不来这家了,真他妈晦气。”
    尚清华早看出来风头不对,也怕陈林虎再跟上次似的发疯,紧跟着往里走。
    陈林虎扫了袁预一眼,没搭理他,抬腿跟上。
    两人离得近了,袁预还笑着打个招呼:“巧啊陈林虎,有机会一起吃顿饭?”
    “吃屎吧你。”陈林虎嘴唇微动,眼都不眨地骂了句,脚却没停下。
    周壮壮过来拉他,低声道:“别搭理他,整一傻逼吗不是,看他就不顺眼!”
    能让周壮壮看顺眼的人其实很少,“不顺眼”几乎是他的口头禅,这会儿陈林虎却相当赞同,懒得再跟袁预废话。
    两拨人擦肩而过,从不算太宽的过道各自分开,却听见身后传来袁预那个同社团的男生有些含糊却声响极大的声音:“这不上回那王八蛋吗,就,就你说是个死基佬的那个?”
    陈林虎的血猛地凉了,他顿了顿,抬起眼,尚清华和周壮壮都有些惊讶地扭头看他,高一等急的脸都白了,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陈林虎。
    身后袁预笑着说了几句,陈林虎的脑子里忽然没了想法。
    他从没想过会这么直接暴露秘密,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突然就理解了张训为什么总让他慢慢来——因为张训是经历过被暴晒在他人目光下的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