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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兴业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完全想不通好好一儿子怎么就成了这样。犟,不学好也就算了,画画也就算了,还可能喜欢男人!
想到这儿,他一晚上就没睡好觉,起床又被气得头懵,这会儿怒极反笑,叉着腰:“我不走了怎么着?谁都得顺着你来吗陈林虎,你老几啊你?!”
陈林虎盯着他看了几秒,干脆把手里的提包往后车盖上一扔,朝张训这儿走过来:“我搬主机,还有别的要拿的没?”
——你爱走不走!
气人的功夫要是轮排行,陈林虎真是张训认知里的大拿。
他嘴唇动了动,想让陈林虎跟他爸好好说话,但这话要是从自己一个邻居嘴里说出来就显得太亲近了,只能忍着不开口,转而想说点儿带暗示的。
眼看着陈兴业气得七窍生烟,都开始寻摸着抄家伙揍人,陈林虎的电话却响了。
欢快的铃声在这种尴尬的局面下如同一道赦令,让三人都从紧绷状态下走出来。
陈林虎拿着手机看一眼:“我那个工作室的学长。”
“你接电话吧,搬东西不急,”张训说,冲着陈林虎使个眼色意思自己没事儿,“等着你。”
陈林虎有点儿担心自己亲爹再跟张训说什么,目光停在张训脸上几秒,又扭头去看陈兴业,见陈兴业对张训好像没多少火,一股脑地朝着他这个不孝子发怒,反倒放了些心,接了电话朝旁边儿走两步接听。
两辆车停的地方不远,昨天也是陈林虎没看着亲爹的车,不然还能有个防备。
这会儿就剩张训和陈兴业,张训心里缓慢地升起些紧张,想抽烟,又不知道当着陈兴业的面儿抽烟会不会显得太不像样。
他跟陈林虎的性别已经踩着陈兴业的底线,哪怕就是抽烟这种小事儿,张训也不想再让自己的形象在陈兴业心里差下去。
“搬着不累啊?”陈兴业说话的声音还带着点儿火气,但内容还行,“放那儿,等那犟驴过来搬。”
张训回过神儿,“哦”了声赶紧把显示器放回后备箱,从兜里摸出薄荷糖含着,笑道:“真不在这儿吃了再走啊叔?”
“不吃!吃什么吃!”陈兴业又开始上火,“都他妈让那犟驴给气……”说到这儿不说了,拿余光扫眼张训,犹豫犹豫,声音略低了些,“昨天是陈林虎跟你一起搬的这些家伙事吗?”
张训笑了笑,不疾不徐:“没有,我搬了之后回家路上拐过去接的他。”
这顺序不能乱,不然陈林虎从亲妈婚礼上一下来就陪他去搬东西,陈兴业得更怀疑。
“嗯,”陈兴业好像很随意地又说,“他脾气大,经常跟人搁架,是不是跟你闹矛盾了?我看你昨天嘴角都是烂的。”
张训后背发凉,下意识想舔嘴角,感觉到陈兴业的目光在他脸上滑动,生生忍了下来:“搬东西的时候磕的,虎子还扶了下我才爬起来的呢,他没跟你说?”
说个屁!
问题被张训巧妙地抛回给陈兴业,倒显得儿子跟老子不贴心似的,陈兴业火冒三丈——冲陈林虎冒的:“他能说个什么,宁可熬通宵都不放一个屁!”
张训笑了:“熬夜画稿子吧?常态了。您可能不太清楚,他除了漫画还得画商稿,插画之类的,之前还跟学校做些项目,还得画专业课作业,经常得熬夜,真的很努力了。”
是真的努力,陈林虎自己说过自己天分不怎么高,全靠后边儿的练习撑着。
踩进漫画圈后,分镜和表达能力上就更显出他的不足,非得重复琢磨推敲研究大佬们的漫画才能前进一小段距离,练习之类的就更不敢马虎,张训经常半夜醒了还看见他在速写本或者平板上做练习,一年至少画了三四个本子。
这些张训都希望陈兴业知道,也希望陈兴业看到。
陈林虎以后是注定有自己的路要走的,或许不需要陈兴业完全欣赏,但他是需要认可的,至少不要是打压。
陈兴业心情复杂地看了张训一眼:“你知道的还挺多。”
这话不知道是试探还是什么,让张训有些不大舒服,瞬间理解了陈林虎对他爸的那种无奈。
你说的话你想表达的中心思想,陈兴业永远都抓不住。
你需要的他给不了,他给的你并不想要,但他给了还非要你拿着,不拿就是反抗,硬塞也得塞给你,末了还要求你理解和感谢。
这种感觉实在算不上好,张训都来了点儿火,表情淡了些,轻笑道:“我干文字方面的工作,写过剧本脚本之类的,虎子为了漫画脚本方面的事儿找过我,聊着聊着就熟了。”顿了顿,他又感觉自己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又加了句,“您如果再多关注关注他,多了解他,就知道他犟归犟,但从来都是个懂事儿的。”
陈兴业总觉得这话里有些不满和怒气,但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昨天晚上陈林虎对着电脑屏幕一坐就是几小时,上厕所都蹑手蹑脚的样子闪过脑海,陈兴业忽然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学习冲刺那些年陈林虎是怎么过来的。
他要的向来是结果,陈林虎走过的过程从来都没人参与。
自己和诸丹现在都算清闲,小儿子在父母的关爱下健康长大,养成了见谁都笑没心没肺的性格,又因为养的精贵,从小就娇气,打个喷嚏都得跑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