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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我是把吕阳当成宠物,还是当成了亲弟弟还是当成了儿子,还是他怀疑我猥亵未成年,怀疑我是恋童癖?筱满的手压着摊在膝上的杂志,盯住了陈宛儿。
陈宛儿笑了笑:你想多了,我们都知道你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那你和他说什么了?是不是你告诉的他,我如果想要重新过上正常的生活,必须去尝试重新和人建立起情感关系,必须找到一个情感寄托的对象,你当时建议我可以养宠物,而我告诉你,一个男孩子需要我照顾,你觉得尝试和他一起生活,会是个很不错的主意,他和宠物的功效,对我来说是一样的,你是这么和他说的吗?
我的原话不是这样的。陈宛儿还是笑着,她问筱满,要喝点什么吗?
筱满仍旧紧盯着她:那你的原话是什么?
我说,你在努力克服自己的心理阴影,吕阳是你的一次很成功的尝试,他对你来说意义很重大,就像溺水的人抓到的救命稻草。
筱满哑然失笑:你想过吕阳听到这样的话是什么感受吗?
你觉得他会是什么感受?
筱满将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耳鸣又在他耳朵里作怪,他压着手下的杂志,说:昨天,他问我能不能当他的第二监护人,他和我说,他和他妈妈有血缘关系,他是没办法抛下他妈妈的,他妈妈就永远在那里,是他的第一位的监护人他傻乎乎的,第二监护人世界上哪有这样的东西,我配吗?筱满摇了摇头,试图把那些愈来愈响的耳鸣从耳朵里抖出来,同时,他说道,我生病了,我想好起来,你告诉我,不是所有人际关系都带着侵略性,都会伤害到人,你建议我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不要害怕,你鼓励我去接触人,重新接纳别人,通过照顾别人,通过让别人先接纳我,完成一种互相补偿的情感关系他突然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不得不提高了音量,这才听到自己说:我觉得我伤害了吕阳,我利用了他。
他抬起了手臂,嘴唇压在了缠扣在一起的手指上,他长长舒出了一口气,说:我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和你坦白到这个地步了,你现在知道我没事了吧?说完,他便瞄了一眼陈宛儿,我想去看医生,能治感冒的那种,我真的很不舒服。
陈宛儿又问他:我能问问那天在404,你看到了什么吗?你也能像刚才那样坦诚地告诉我吗?
新闻上都写了吧没什么好说的。筱满低头看着杂志。
陈宛儿道:你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八卦一下也不行吗?
筱满找到了摩羯座的本月运城,边看着边说:我看到一个女人,一个孩子,婴儿,很小很小,浑身发黄,房间里开着空气净化机,有些吵,就像我的耳鸣他指着杂志,吃惊地说道:本月有可能会感染风寒,注意不要贪凉,这未免太准了吧?
陈宛儿说:这是三月份的杂志。
筱满笑出了声音,合上了杂志,靠在躺椅上说道:女人二十五六的样子,除了肤色有些诡异之外,皮肤的弹性看上去不错,发质很好,油光水亮的,手上涂着墨绿色的指甲油,像这样他指着那边时装杂志的封面,哦,原来是今年的流行色。
有些像青苔。陈宛儿说。
是的,她的人也像青苔一样,我是说她躺着的姿势,就像青苔贴合大树,贴合石头,很安静,很和谐地和它们共生着,她贴和着那床单,很安静,很和谐地和那间房间共生着,我一度怀疑她没死一个男婴躺在她边上,或许是她的孩子,我不知道,她的肚皮上有一道很长的缝线的痕迹,孩子或许是从那里剖出来的,他的肚脐上的脐带打了一个结。两个人都那么安静,那么平和,只有我的耳朵里很吵,我的耳鸣很严重了,筱满叹了声气,看着陈宛儿,陈医生,你这里有感冒药吗?
陈宛儿摇头,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又问:听说你是和另外一个人一起发现的尸体?
筱满喝了一口水,接着道:是另外两个人,他们一个是酒店的老板,一个是我的一个客人,我和那个客人一起去的爱琴海,我让她在楼下等着,结果我和老板叙旧的时候,她自己跑上来了,非要进去404看看,老板起先不肯,说一个星期都没人住过这儿了,挺多客人都嫌这房间晦气,不爱住那里,平时那间房子的住客就是一些猎奇爱好者,还有什么搞恐怖直播的,后来她给了他不少钱,他就开了门,他一开始不让我进去,你知道我和那个老板是有些矛盾的。发现了尸体之后老板就报警了。
说说你那个客人吧。
女孩儿,挺漂亮的,大学老师,教老外汉语的。筱满说,真有这么个人,你可以去问戴柔啊,她肯定不是我的幻觉。
她是你舞厅的客人?
私家侦探业务的客人,她很痴迷变态连环杀手案件,现代人好像都很痴迷这类案件。
你觉得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