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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长风亦是一脸忧郁:都坐吧,都坐吧。
大家一一坐下,只有尹妙哉还站着。她的母亲潘凤缘兀自垂泪,并没注意到她还电线杆似的杵着,她低着头拉起了坐在她一边的闵汝珍的手紧紧握住,眼眶湿润,凄凄惨惨地说道:汝珍啊,你说这事情怎么会搞成这样好好的亲事,怎么会搞成这样谁能想到呢?
尹长风看着尹妙哉,不悦地给她连使了好几个眼色。赵尤笑着给尹长风递茶杯:叔叔,喝茶。
尹妙哉道:我和赵尤的事情是无可挽回了,学校我已经辞职了,房子我已经找了中介了,钱会还给你们的,我自己也有些存款,都会给你们。
潘凤缘大惊,一抬头指着尹妙哉就骂:你说什么呢?我们养你这么大就是为了你的钱?你说什么呢,尹妙哉!你你现在是怎么样?是要和你爸,和你妈断绝关系啊?我们怎么你了我们?我们怎么就成了,成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了??我们虐待你了吗?我们虐待过你吗?从小到大还不是你要什么就给你什么!你听听你自己说得是人话吗!
闵汝珍两边劝:小尹,有话坐下说,坐下说。
凤缘,冷静一点,先别动气,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尹妙哉道:谢谢阿姨,但是我坐了够久了。
潘凤缘质问道:那你以后靠什么吃饭?你赚个几千块工资你养得活你自己吗?你是不是还嫌自己不够丢人啊??!
潘凤缘一瞥闵汝珍,捂住了脸,嚎啕大哭:丢人啊,汝珍,丢人啊!
尹妙哉道:我不觉得我怀孕,我自己不想要孩子了,我去打胎有什么丢人的,你觉得我给你丢人,我没办法改变你的观念,你觉得我对你说这些我就不是人了,我也没办法改变你的想法,我作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我承担了它的后果,可能我现在还是在作一个错误的决定,但是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
赵尤起身道:这样吧,我先送小尹回去,最近晚上挺危险的,青市不太平啊,想必大家都听说了,这里的事情我们就留给长辈们之间谈吧。
尹妙哉却坐下了,赵尤只好也跟着坐下,低下头默默喝茶。闵汝珍这时道:我说句话吧,这个事情啊,长风啊,凤缘啊,首先啊,你们也不要觉得对不起我们什么,感情的事情,两个人成家立业,是不能勉强的,你们也不要太激动,不要想太多,孩子大了,本身就是有自己的想法的,遇到事情还是要和孩子多沟通,多听听她的想法,你们觉得她现在这样很突然,可能在她看来是这么多年以来尝试和你们沟通,却沟通未果,只好以这样的方式来让自己的心声被你们听到,这也是她的无奈之举。
汝珍,你是不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有了她之后,我就辞了银行的工作,我在家里带着她,公主一样的伺候着,她现在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觉得我在家没事干,整天闲着,没有自我,没有自主,横挑鼻子竖挑眼。
孩子不会这么看母亲的,其实大家把话说开了也好,我们平时都说为了孩子好,为了孩子好,其实说到底我们给他们作的这些、那些决定难道就没有私心吗?不想女儿去外地读书,怕她吃苦,还是为了养儿防老考虑呢?这样做是不是也限制了孩子的自由呢?是不是也制约了她实现梦想呢?孩子的梦想是什么,小尹的工作你们是安排得很好,很妥当,但是这真的是孩子要的吗?关于孩子的真实想法,我们又都知道什么呢?唉,作家长的都不容易,孩子也不容易,因为是父亲和母亲,他们给自己作的决定,就算不喜欢,也不得不去接受,因为他们培养栽培了自己这么多年,花费了这么多心血,一些事情自己不想做,也狠不下心去忤逆。
血浓于水,说到底孩子和父母肯定都是很爱对方的,只是有时候用错了方式。
赵尤听到边上的尹妙哉发出抽泣声,一看她,她竟听得有些动容了。赵尤塞了一团纸巾给她。
尹长风道:闵老师,我还是要称呼你一声老师,你说得对,我们当家长的也是要反思,要多听听孩子的意思,什么时候都不算晚,小赵是个好小伙子,我算是知道他是怎么长成现在这样的了,是您的言传身教啊,我在外头已经很少见到这么得体,这么尊敬长辈,礼貌客气,知进退的年轻人了,他没能做成我的女婿是我没有这个福分,我也以茶代酒,敬敬您。
尹妙哉擦了擦眼角,闵汝珍轻拍她的后背,柔柔地和她说话:那我叫她们配菜,出菜吧?喝橙汁好不好?
赵尤说:我去叫。
他出了包间叫来服务员,把母亲的意思交代了,回到包间时,母亲和尹家父母已经是有说有笑了。赵尤过去打了声招呼:我可能没办法坐太久,确实是开会开到一半出来的。
尹长风拉着他在自己边上坐下,道:小赵,祝你往后节节高升!
两人饮茶碰杯,赵尤收到了一条微信,尹妙哉发来的,她道:哇噻,以前没发现你妈这么通情达理。
赵尤回了个笑眯眯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