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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热了
筱满说:好热啊。
他热得没空管路人的目光了,闭上了眼睛。
赵尤热得无瑕思考别的事情了,他问筱满:是不是热到没办法想其他事情了了?
是有些。
一秒钟也好
一秒钟也好。
筱满抱着赵尤的胳膊,靠在他的颈边。他觉得他流出来的汗和赵尤流出来的汗好像汇到了一起,两个人大有一起发臭,一起发酸的趋势。他觉得他的所有情绪也都和赵尤的所有情绪汇到了一起,赵尤的呼吸低低的,说话时口吻也是少有的低沉,好像很哀伤,赵尤的心跳又很快,这个拥抱似乎带给了他一些快乐。而他也正因为往事伤春悲秋,徒增哀伤,亦正因为这个拥抱而拥有了些许的快乐。
他们共享着快乐,共享着悲伤,浑然一体。
筱满想到少年时他自比汪洋中的孤舟,他看不到岸,便退而求其次地寻找船锚,船锚会让船停下,可人生哪可能会就此停留在某一个坐标呢?刻舟求剑是找不回在原处失落的剑的。人生就是漂流,无止尽地孤独地漂流,有幸遇到旅伴,便开始了两个人的冒险,没有人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会去到哪个坐标,会否靠岸,旅伴会去往何处,但是一秒钟就好他不奢求,只要有一秒钟的喘息的时间,在这一秒钟里,他能稍微得轻松一些,放松一些
他闻到樟木的气味,似乎是路边的行道树的气味,也可能是赵尤身上的气味。他想到家里以前的一个衣橱,原木混了樟脑就是这种味道。那只衣橱让他感觉安全。他会躲在橱柜里翻充斥着男性身体的杂志,就像那个用到俗烂的比喻一样。他是躲在柜子里的人。
这一秒钟,或许是他不应该得到,也没有资格得到的,是奢侈。他总以为他还没准备好,总以为他还需要很多时间,但是当他遇到了这样的一秒钟,他还是忍不住抓住了它。
两秒钟了。赵尤说。
筱满赶忙松开了手,和赵尤分开了,赵尤显得有些失望,跟着他走,只字不说。筱满回头看他,说:人不能太贪心。
赵尤说:其实我属蛇,我爸妈改了我的年龄。
筱满翻了个白眼,快步往爱琴海的方向走去。赵尤试图说服他:真的,我一到换季我就起疹子,就是蛇蜕皮。
筱满打了他一下。赵尤还在说:真的,我的血都是冷的。
筱满躲进路边的一间杂货店,买了两根米老鼠雪糕,和赵尤一人一根。赵尤总算闭嘴了,吃雪糕的时候却嘶嘶地往外吐气,筱满笑得被口水呛到,咳了好一阵,走到爱琴海门口时才缓过来。
第二十五章 (上)part2.
他们在门口等了会儿,手里的雪糕吃完,小靖就急冲冲地过来了,急冲冲地问:天港那里查不出什么,你们呢?
赵尤晃了下装手机的购物袋,往爱琴海里走去。筱满说:在平安门步行街那里的梅泰发现了疑似曹律的人,6月6号晚上去那里买了一台深灰色的1800,现金付款。
梅泰?
梅泰端午搞活动,1800深灰色机型直降三百多,现金支付再减五十。
小靖抓耳挠腮:他很缺钱?
说话间,三人这就都进了爱琴海大酒店,走到那铁笼柜台前了。筱满往铁栏杆里一瞅,和柜台里的钱浩洋目光交汇,大眼瞪小眼,筱满客气地笑了笑,拱手作揖,指指赵尤,指指小靖,套着近乎:灰哥,我来录节目的,我是特约嘉宾啊,您忘了?上次我也跟着来录过,就那个直播频道的。
钱浩洋原先坐着,筱满说话时,他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拿起一支飞镖,往那飞镖尖头上哈了哈气,将信将疑地来回巡视筱满他们三人,目光最终落在了赵尤身上,问道:你们这个节目还是连载啊?一期还不够播的啊?
赵尤瞥了眼柜台桌子,这就看到一张德仁事务所的名片,可惜名片被报纸压着大半,只能看到角落尖尖那烫金的德仁二字。
赵尤笑着搭腔:这不那个嫌犯自首了嘛,还送检了,看来是证据确凿马上要起诉了,我们就找了筱警官,想让他给我们分析分析这种情况,大概会怎么判,我们老板说了,在404录氛围最合适。
钱浩洋多疑:诶,你们之前那个,我怎么没在网上看到啊?他问筱满,你上回出镜了吗?
不出镜啊,声音都是变声器处理过的。赵尤抢着解释,他要出镜我们就得走警局公关那边的路子了,麻烦得很。
小靖说:我们直接po外网的。
外网?钱浩洋的两道眉毛几乎要挤到一块儿去了,你们他的脖子往前一勾,眼神鬼祟:不会是收了什么外网媒体的钱吧
赵尤笑嘻嘻地靠在栏杆边上道:来您这儿也好几次了,也不怕告诉您,我们这个团队啊,它的主要资助
钱浩洋的脸色一绿,连连摆手,抓出一把钥匙塞给赵尤:别和我说,别和我说,我什么都不想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就又坐了回去。赵尤拿了钥匙,道:我听说给那嫌犯打官司的律师也是外头有人罩的,不然怎么给他搞美国专家来鉴定啊?老美不最喜欢资助那些人权律师了嘛,老板,您放心,我们和那种潜在间谍可不一样,我们po去外网那是为了以正视听,省得国外那些媒体老乱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