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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了拍她的手,“偶尔我的得意门生,是有机会和名人物做接待交流的,你可以考虑下。”
她又慎重的强调,“全凭自愿,这样的机会我一般不会向别人介绍,看在你用功聪慧的份上。”
银匙恍恍惚惚地离开了。
她想起了那晚冯伯离告诉她的事,踉跄着跑回宿舍收拾东西,一件换洗衣服,几张钱,还有吃剩的干面包和奶酪。把这些统统装在一个黑布口袋里,她急匆匆地穿过会客厅。
娜娜正和好友在会客厅闲聊,她翘着腿,面前的玻璃茶几上是红酒和刚出炉的草莓馅儿蛋糕,看着银匙拖着一只黑口袋,禁不住笑出声来,“阿匙,你逃荒去啊!”
周围的女孩子霎时笑得花枝乱颤。
娜娜看到自己的玩笑博得众人一乐,很是满意,却没看到银匙神色剧变。她本意就是随口开个玩笑,谁知道落在冰火之间的银匙心上---一场轰天彻地的大爆炸。
偏偏还急,没时间掰扯,于是这爆炸就成了深重的内伤。
娜娜永远也想不到,她肮脏泥泞的后半生,竟始于这一句无心之失。
...
银匙从公车上跳下来,鬓发纷乱。
几步登上台阶,拉住铜门环狠狠地叩,“咚...咚....咚...”
无人开门。
她气急败坏,早忘了什么淑女做派,退后几步一脚踹过去!
“啊呀...”疼得胡乱跌在地上。
地上一片冰凉,她茫茫然盯着门,像要把门盯出个洞来。
邻居家的玻璃窗上晃动个人影,终究是于心不忍,大娘走出来喊她,“姑娘,别坐地上啊,快起来。”
她眼睛一亮,盯住这‘救命稻草’,“这家人呢?这家人去哪儿了?有没有留信?!”
大娘有点犹豫,“你是...”
银匙眼眶‘唰’得红了。
这可把人唬住了,竹筒倒豆子讲了缘由,“跑了,早跑了!不知道哪天晚上,一家子背着家伙什溜得干干净净,我都纳闷,就是耗子搬家都没这么干净悄声的...”
突然想起,眼前这素净姑娘就和‘耗子一家’有关系,尴尬地住了嘴。
银匙也没心思计较,追问道,“走了?就这么走了?为什么?一点信都没留下?没提他侄女?银匙?”
大娘呆呆地摇了摇头,“真没有...听人说,是这家男人借了贷,结果没回本,欠了一屁股烂债,还有陌生人堵门要钱来着...”
银匙心如死灰,一屁股坐在地上,是了,是了!冯伯离果然没骗她,叔父是破产了,没管她自己逃了!
当初是他花言巧语把自己带过来的,现下却拍拍屁股走得干净!自己怎么办,这偌大城市,到处都要钱,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里,怎么活?!对,还可以回乡下,回家!
她眼前突然出现自家乌黑肮脏的破旧小房,爹的裤腰带子永远松垮垮的,灶台前忙活时,那藏着污垢的指甲伸进裤子里一掏,捉出黑里透红的虱子,就手扔进嘴里一嚼...
没有书本,没有任何好看的东西,黑,铺天盖地无尽蔓延的黑,粗糙的黑暗里传来婆娘们粗俗的咯咯咯的笑声,簇拥着她,推挤着她,走向肉眼可见的人生那头...
银匙狠狠打了个冷颤。
不,她绝不回去!
她穿过那样美丽的旗袍,端着亮闪闪的玻璃杯穿行在人群间,宝石的色泽在耳边摇晃...
还有书,那么多大本大本散发着油墨香气的书!只要读书,她似乎能脱离躯壳,尽情徜徉在知识的世界!那种灵魂战栗的极致享受,像罂粟,一旦尝过,便种了终身的瘾。
她要想办法,留在这儿!
银匙下了决定,便显示出超乎寻常的坚韧来,她飞快地回了学校,喘着气站在大厅。
周围是匆匆如织的人群。
女学生的脸上洋溢着天真灿烂的微笑,她们永远不会知道,几步之遥一位同伴,正面临人生最艰难最挣扎的抉择。
银匙的心里发现出三个人影,冯伯离、赵校长...还有乔思年。
三个人,三条不同的路。
真奇怪,思年好像是最难选择的。
她笑了笑,笑容苍白。
“你回来了,这么快做了决定?”赵校长终于有了性质,她带着挑剔打量面前的女孩,像在掂量一块肉。
肉有不同做法,排骨红烧,瘦肉溜段,肥肉榨油。
想起肉的香,她张开了腥色的唇。
...
当初周璇和许真真争乔思年的角色,不光因为她是主角,更因为乔思年描述细致,特点简单,纵然命格凄零,死因成谜,但那也是乔思年本人的事情,和她们这些扮演者没什么关系。
其实也挺奇怪,按理说这个谜围绕乔兰公馆展开,剧本中又点明乔思年是主角,但深入剧中才发现,她好像就是一个美丽精致的平面人物,远不如银匙和娜娜的人性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