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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裴云也答应明央接着说:“一人问对方一个问题,不答对方就继续问,回答了才可以反问。不限范围,不能说谎。”
明央压根就没有征得裴云也答应的打算,直接就宣布游戏开始。
“算不上想要他死,”明央无所谓道:“但对他好好活着也的确没什么期望。”
所以才会一直瞎胡闹弄出这么多事儿吗?
他这种报复手法的确有些稚拙,但竟然有些可爱,这让裴云也嘴角翘起了非常细微的弧度。
“因为恨他?”裴云也说。
明央很轻地笑了一声,“恨他们吗?恨这种东西产生的前提是得有爱,我对他们没有这种东西,如果有那应该也是单方面。”
他言语混乱,逻辑也不清不楚,于是裴云也的目光从火堆移到了他的脸上。
谁对谁单方面的什么他没说,按照他语句顺序理解,最后一句指代的应该是爱,但裴云也却下意识地认为他说的是‘恨’。
并且他用的是‘他们’这个词。
涵盖了明盛雅和谢柔。
明央接下来的话也的确是证实了他的想法。
“毕竟他们都曾想杀了我,”
那些回忆因为这些问题被勾起,明央以为自己除了在梦里被迫想起以外不会在主动提起,但他却三番两次的向裴云也倾诉。
他对裴云也的感情的确是超过了他的预料。
“包括谢柔。”
明明是骇人听闻的事,明央却说的稀松平常。
裴云也的确是有些讶然明央这样的经历,却又觉得这些非常合理。
远山那次明央烧糊涂的时候地呓语,医院里因为噩梦紧蹙的眉头,还有清醒后应激反应下的‘杀人论’。
或许不是演的也说不定。
那些碎片信息都在逐渐拼凑完整,一点点在裴云也面前展开明央那些过往。
明央长成这样的性格,和生长环境脱不开干系,他身份的确不正,加上谢柔和明盛雅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的确是家风严谨的明家想要抹去的存在。
裴云也的目光落到明央的脸上,借着火光他可以看清明央脸上凉薄地笑,还有不易察觉地怅然。此时的裴云也很难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但他知道这并不是同情、难过中的任何一种,更像是趋于怜惜和漠然之间的复杂情绪。他似乎天生对情绪不敏感,共情能力也寥寥无几。
他能理解一切情绪,却缺乏感知,所以成了他现在这个冷漠的性子。
“你是不是还怀疑过我其实是明盛雅的儿子?”明央忽然问道。
裴云也的确是怀疑过,所以他没有否认。
“是。”
明央笑了一声,“有这种怀疑太正常不过了,明家就没一个正常人,”
“包括我。”说完这句他的笑容就消失了。
这点裴云也倒是很赞同,像他们这种家庭多少都有些旁人看不到的‘不正常’,比如陈亦鸣和名义上的陈家养子产生不伦的感情,甚至出柜脱离家族;再比如裴凌云曾经放任过手下的要裴云也的命,今天他们两家还能和和睦睦地一块过除夕。
看起来干干净净的世家大族,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反常秘辛。
而他在除夕夜没待在家里做他该做的事儿,反而是因为一通电话跑到这里来和明央上床,现在还跟他在这玩我问你答的幼稚游戏。
这也是不正常。
但他却还是跟着问了下去。
“为什么要烧了这些画?”
明央:“不知道,想这么做,所以就烧了。”
在裴云也看来他这个回答其实等于没回答,但这的确是明央能给出的真实回答。
在明盛雅用那些画威胁他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做了,或许明盛雅知道他会做什么,所以花园小筑里所有郑美玉的作品都被取走了,而谢柔的那些画他没能找到,眼前能看到的就是这些。
忽然起了阵风,残破的画卷被掀开,露出底下没烧完的手帕残料。
“那手帕呢?”裴云也又接着问。
他记忆里明央两次带着违和的手帕似乎都是在谢柔的忌日前后,两年前烟花爆竹厂里,明央也是将手帕投进了火海里,甚至还出现了类似于悲伤地情绪。
明央并没有追究他犯规,他凝着火堆中仅剩一点儿残角的手帕,好一会儿才说了句:
“她总是哭。”
这声回答声音又轻又飘,很快就随着那些黑灰飘远了。
但还是在裴云也耳边留下了痕迹。
谢柔的画裴云也看过不止一副,大片的黑红铺就,有种暗黑的疯狂之意,而代表浪漫爱情的玫瑰是最常出现的东西,却总是灰暗破败的出现。
脑海里忽然闪过明央送来的卡片上的简笔玫瑰,它们笔锋相似,应是同出一脉。
明央对谢柔的态度平淡无奇,甚至可以称得上目无尊长,毫不在意,但其实在他身上处处都能看到谢柔的痕迹,或许明央几次三番因为玫瑰情绪趋于失控都是谢柔的影响。
他对谢柔的感情应该不单单是爱和恨那么简单,这些交织着组成了明央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轮到明央,他却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喜欢什么颜色?”
裴云也微微抬眸,明亮的火光划过他的眼底,“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