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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觐喊住她:“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停住脚步,转头,“顾夏,夏天的夏。”
他在她夏天般明媚的笑容里,狠狠地晃了心神。
那是2014年10月16日的北川,深秋,天气晴。
那一年,林子觐二十三岁,顾夏二十二岁。
那株风信子就放在林子觐的床头,他一直没舍得扔。
后来,花朵渐渐枯萎,卷了边。他便把花瓣一瓣一瓣地摘下来,夹在书里。等到花瓣风干,又去照相馆,将它们塑封起来,珍藏至今。
林子觐后来又做了两次手术,在腿伤基本恢复后,他重新振作起来。
不能再玩滑板,亦不能再上赛场,于是创办Linway俱乐部,签下了一些他看好的滑手。
每当他再遇到难处的时候,总会想起顾夏的话,不要放弃,坚持下去,阴霾总会过去。
他曾是天之骄子,却在一朝一夕间,失去所有;他是落魄的废人,也曾想就这样了此残生。可路的那头系着他今生的挚爱,叫他在这人世苟且,只为寻她。
顾夏或许永远不知道,对那时的林子觐来说,她犹如暗夜里的星火,照亮了他灰暗的人生。
她不知道自己的一点善举,对他产生了多么深远的影响。
所以,他才念念不忘。
记了这么多年。
再后来,林子觐尝试过找她。
他找人查过那年运动会所有到场记者的名单,甚至连外国记者都没有放过。然而,犹如上天同他开的玩笑,名单里并没有她的痕迹。
他不死心,又翻遍了所有参赛的选手,依旧没有找到她。
她就像一个美丽的气泡,带给他五光十色的幻觉,却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到前阵子,林子觐才知道,当年一直找不到她的原因。
当初她以实习记者参与大学生运动会的采访工作,没有上正式记者的名单。后来成为正式记者,用的都是“页久”的名字。
……
顾夏听完,半天没能说话。
太多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心疼、痛苦、震惊,还有愧疚,百感交集,像海浪,一次又一次地冲刷她的心头。
原来,林子觐对她的爱,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淑姐能理解顾夏此刻的心情,她早在六年前就已经经历过。
那个被诬陷的林子觐,那个自毁膝盖的林子觐,那个在雨中哀鸣的林子觐,谁能不为他动容?
“顾小姐,这些年,林子觐一直没有忘记你。我知道他之前骗了你,但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是太想靠近你了,又怕你拒绝,只能用了这么一个蠢办法。你能不能看在他找了你这么多年的份上,原谅他?”
还用问吗?
她早就在心里原谅他了。
等淑姐走后,顾夏在记忆中不断搜寻,好不容易想起来,那年在北川大学,似乎是有这么一件事。
但对方的模样和那天发生的事情已经非常模糊了。
如果不是淑姐告诉她,她可能永远不会想起这件事。
当年遇见林子觐,于她来说,不过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举手之劳。
但于林子觐来说,却是灰白人生里的一抹色彩,支撑他度过了最难的一天。
淑姐走后,顾夏立刻上网搜索林子觐当年的视频。
网上有很多当年的痕迹,六年前那场最残酷的场景,如今提起来,仍被人津津乐道。
她看见板场里金色的光下,林子觐自毁似地,将膝盖狠狠地砸在地上。
他抬起头,眼睛里都是不甘、委屈和愤懑,但脊背却是直的。
他说:“我宁愿一辈子不玩滑板,也不会用兴奋剂。”
顾夏的心在这一瞬间被撕裂,破了好大一个口。冰山融化,雪水倒灌,她感觉到钻心的疼。
那个一身傲骨的男人,在所有自信和骄傲破碎的瞬间,竟是这样惨烈。
她特别理解林子觐,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面对污蔑和疾风,无力还击。
污名难自清,这种宁死不屈的倔强,是他对梦想的忠诚与祭奠。
过了这么多年,他的污名依然还在。相关报道还在用“天才陨落”、“天才的罪与罚”来形容林子觐。
顾夏这才明白,为什么林子觐不喜欢“天才”这个词。
它是一句夸赞,把当年的他捧上神坛。最后也成为一句诅咒,全盘否定了他所有的付出。
好像他的所有荣耀都是因为“天才”二字,而不是他的坚持和努力。
她用逃避远离喧嚣,埋葬梦想;他用不屈身处漩涡,依旧追梦。
林子觐曾说这世界有她了不起,其实真正了不起的人是他。
躺平在烂泥里不是本事,从烂泥里爬起来才是本事。
他,远比她勇敢。
顾夏坐在车里,看了很多林子觐比赛的视频,他十几岁第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