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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宁的身影不断淡薄。
祁云乐伸手去拉燕宁,她的手穿透了燕宁,整个人扑了个空,落在床榻上。
“叮——”一声脆响在殿中传出。
这一阵风来得快,去得也快。祁云乐狼狈地起身,殿内干干净净的,什么雾气,什么光晕,都不复存在。唯有那恢复了圆柱形的玉璧在地上孤零零地滚动着。
那玉璧仿佛是褪色了一般,完全失去了先前的温润色泽,显现出一片苍白。
祁云乐左右看去,却寻不着燕宁的身影。她沉默地坐在床上,她知道那便是回溯过去,她寻觅了这么多年的回溯,却连多一刻的时间都不肯给。
她不过是想再看一眼。
祁云乐的手摩挲到床边的花纹凸出,她摁了下去,便看到同刚刚一般弹出的木匣。祁云乐伸手将这木匣取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打开。里边果然是先前虚影中看到的那道卷轴。
她伸手将卷轴取出,一点点地打开。
曼妙佳人,宜嗔宜笑,春日融融,明媚的笑颜,可以看出当初的自己有多么快活,也可以看出画这一副画的人是多么用心,祁云乐的眼眶酸胀得厉害,她原本以为十年的时间足够她坦然面对这一切了,可是如今她才发现,无论经过多久,她都做不到坦然面对。
当画卷拉到最后的时候,她骤然看到一行小字:贺阿乐生辰欢喜。
不过是这么短短数字,却是让祁云乐压抑着的泪水落了下来,泪水滴在画卷上,慢慢地晕开,祁云乐慌乱地伸出袖子小心擦拭,可是泪眼模糊的她,发现泪水越落越多,到了最后,她干脆地抱着这一卷画卷,放声哭了出来。
她哭得异常委屈,那嚎啕大哭的模样,着实不大好看,就像是一个迷途后受尽了委屈的孩子。
“燕宁,燕宁,燕宁......”祁云乐含糊地囔着,她眼角的泪珠簌簌落下,紧紧搂着怀中的画卷,呜呜咽咽地道:“燕宁,我一个人,一点都不开心,一点也不欢喜。我讨厌批折子,讨厌大早地上早朝,讨厌那些大臣絮絮叨叨地谏言......我最讨厌,见不到你......”
“为什么,连多一刻的时间都不给我!”祁云乐满腹的委屈落在这一个空荡荡的溯光殿里,她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这一刻的放肆,已然是作为帝王最后的任性。
好一会儿,殿外传来一道内侍的声音。
“陛下,韩大人有事求见。”
听到内侍的声音,祁云乐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胡乱地抹去面颊上的泪痕,她动作轻柔地将手中的画卷收入木匣中,重新放回原来的床榻暗格里。
而后,她起身将地上滚落的玉璧拾了起来,本来温润的玉璧,仿若是失去了生命,现下是苍白冰冷的。祁云乐抿着唇,将玉璧放回先前放置的木匣中,而后将这木匣放在书桌上,她沉默地扫视了一番四周,仿佛是在看最后一眼般,深深地看过一遍又一遍,最后闭了闭眼,睁眼转头朝着殿外走去。
“将溯光殿重新封存起来。”祁云乐沙哑着嗓子,对殿外的内侍吩咐道。
“是。”
祁云乐离开前,又回头看了一眼。望向溯光殿的时候,她的眼中满是柔软,但很快便将这一丝的柔和收敛。她是燕国的帝王,这一丝的脆弱是不允许存在的。她让人重新封存溯光殿便是如此原因,如今的她,孤身一人,这丝毫的懈怠都是要警惕的。
等我。祁云乐心中想着,或许再过十年,也或许是再过二十年,她便能回来了。
永乐历四十年,女帝病重,立宁王之孙为下一任继承人。
李婉茹捧着药碗入了溯光殿,看着倚靠在床榻上的祁云乐,此时,祁云乐身形消瘦,面容憔悴,往日里威严的模样,此时看起来极为柔弱,唇上毫无一丝的血色。但是她的仪态依旧是那般悠闲,淡然地看着手边的画卷。
“陛下。”李婉茹端着药走了过来,小声唤了一声。
祁云乐回过神来,她抬眸看向李婉茹,纵然是过了二十年了,步入老年的李婉茹却依旧是风姿犹存,岁月真的是待李婉茹极为宽容。
祁云乐笑了一声,打趣道:“朕这身子也就这样了,何必要一直喝药?那么苦的药,你这不是在为难朕吗?”
此时的政务都已交付至太子手中,太子,宁王教导得很好,无论是人品还是能力,都是极佳的。祁云乐很放心,她知道自己的病是虚耗空了身子,不是病,是命。
她的日子没多少了。
听到祁云乐的话,李婉茹眉头一皱,仿佛是在看不懂事的孩子一般,气恼地道:“陛下又在胡言乱语了。好了,知道陛下怕苦,臣妇已经准备好了蜜饯,陛下喝了药以后,吃两颗,可好?”
祁云乐看着哄孩子一般的李婉茹,抿唇一笑,道:“你倒是将朕当你那小孙孙来哄了。”
“陛下,臣妇的小孙孙可比陛下好哄多了。”李婉茹无奈地递过药碗,轻声回道。
祁云乐并不为难李婉茹,接过药碗,将碗中温热的药水一饮而尽,而后张口吃下李婉茹递过来的蜜饯。这些年,李婉茹倒是时常入宫陪她,两人的关系比之过往,更为融洽了。
“这些日子,你辛苦了。”祁云乐低低地说了一句。她的眉宇间满是疲惫,李婉茹看着祁云乐消瘦的模样,心中酸涩不已。
“皇叔走了,秦相走了,陆大人走了,朕也该走了。”祁云乐靠着床,闭上眼,轻声说道。
李婉茹抿着唇,她看了一眼那张画卷,那张画卷出自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