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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接过药碗,苦涩的药味在屋子里弥漫,他坐在榻边,伸手舀了一勺子,便递至宋晏的唇边,道:“这箭伤得凶险,这儿的人拿不了主意,得等王爷到了再作决断。”
宋晏此刻处于昏迷的状态,这药喂得困难,药汁顺着他的浅淡的唇滑落下来,谢大夫皱了皱眉头,勉强喂下一点,而后抬头对着站在一旁的秦庆,道:“秦小将,烦你去请一下林将军。”
“是。”秦庆迅速走上前来,他看了一眼较之先前似乎更加虚弱的宋晏,立即退出去。
谢大夫叹了一口气,他取了白布擦去宋晏唇边滑落的药渍,而后重新端起药碗,只是他还未舀一勺药汁,便听到谢庭语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
“爹,我来喂吧。”
谢大夫顿了一下手,他转过头来与谢庭语的双眼对上,眸中神色略沉,但并未说什么,只是看着宋晏沉默了片刻,就将药碗递给谢庭语,道:“也好,姑娘家的手巧,这药很重要,一定要全部喂下去。”
“是。”谢庭语接过药碗,坐在榻边。
她舀了一勺子,看着似乎毫无意识的宋晏,递送到他唇边的药汁停了一会儿,人无意识,却是不好将药喂进去,尤其是宋晏这般伤及肺腑的伤患,如若呛到了,情况怕是会更糟糕。
谢大夫坐在一边,似乎是在重新开方子,他瞥了一眼为难的谢庭语,小声地提醒了一句:“少将军还是有些许模糊意识的。”
正是因为有些许模糊意识,所以先前说不取箭的时候,谢大夫才会说拖下去,对宋晏会是一种煎熬。
谢庭语听着这话,手一抖,她抿了抿双唇,而后便又细细地开始喂药,屋子里一片安静,好一会儿,这一碗药才都喂了进去。
她将药碗放置在一旁,而后拿起手边的白布,她动作轻柔地替宋晏擦拭,柔软的白布拂过他苍白的面颊,脖颈,以及还染着血迹的锁骨。
他瘦了很多,锁骨处覆着薄薄的一层皮肉,苍白到几乎可以看到血管的色泽,给他莫名增添了一份文弱。
宋晏长得好,这一份文弱莫名显出一丝我见犹怜的韵味,令人心疼。
谢庭语心中思绪纷纷,只是脸上神情不变,收了手以后,她沉默地看了会儿,直到听到屋外有脚步声传来,她迅速收敛心神,站起身来。
却见入屋的人正是林海和秦庆。
谢大夫放下手中斟酌了半天的药方,站起身来,对着林海躬身一礼,道:“林将军。”
林海急忙还了一礼,忐忑不安地问道:“不知谢大夫有何交代?”
他刚刚听得秦庆说谢大夫有请,林海这心就如同进了滚滚浪涛,漂浮不定。
谢大夫自然是知道林海的担忧,他并未卖关子,直白地道:“林将军,明日子夜之前,可否作出决断?”
林海面上神情一僵,他为难地看了一眼谢大夫,小声回道:“谢大夫,我直白和您说,消息我们已经送出去了,王爷人在北线战场,如果一切顺利,明日子夜之前定能得到回信,可若是……”
他停了一下,毕竟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谁也说不准是否能一切顺利,林海的话未说完,但是谢大夫却是已然明了。
谢大夫沉默片刻,才严肃地道:“林将军,明日子夜之前,你必须拿个主意,若不然,纵是后期选择取箭,只怕也是九死一生。”
林海对上谢大夫的双眸,他喉头一哽,随后咬了咬牙,道:“是,谢大夫,您放心。我,我再去探探……”
林海离开的时候,挺直的身板略显颓然,谢大夫看着人离开的背影,心头浮起一丝忧虑和无奈,他知道林海确实是难办,毕竟宋晏的身份不一般,最后救得回来都还好说,如若有个闪失,那么这个做决定的人……
“唉……”谢大夫长叹一口气。
“爹,这般等下去,太让人遭罪了。”谢庭语拽紧手中的白布,眉头紧皱。
她说的遭罪,可不是指的林海等人的心头煎熬挣扎,而是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宋晏。
此时的宋晏并非是完全无意识的,那么身上的疼痛定然是感觉得到,这一支断箭扎进他的肺腑,想来每一次的呼吸都会牵扯到伤处,窒息和吐息间的痛楚都会无限放大。可是他偏偏又虚弱得动不得醒不来,只能硬生生得熬着。
谢庭语的眸中流淌出一抹怜惜和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愫。
谢大夫抬头看了一眼谢庭语,心头闪过一抹异样,只是尚未多加思考,便听得床榻上的宋晏传出一抹轻微的呻/吟声。
谢庭语旋即转身,她离宋晏很近,转身的这一刻,便见着宋晏浅淡的唇边滑下一丝血水,随后他无意识地咳嗽起来,咳嗽似乎牵扯到了肺腑的伤口,不由得又呛咳出一口血,谢庭语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但是动作却是极为稳妥。
她伸手轻巧地侧过宋晏的头,让他将血水一点点咳出。
“爹。”谢庭语可以感觉到宋晏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眼看着宋晏的面色愈加惨白,甚至呈现出一抹青灰色,谢庭语不由得提声喊道。
谢大夫并未有丝毫的惊诧,他神情镇定地伸手取出银针,扎入数处大穴,而后轻轻捻动,银针并未抽出。好一会儿,宋晏才慢慢地又恢复了先前的一片死寂,胸口处的伤,本是因着这一阵的动作撕扯出更多的血水,但在谢大夫下针之后,复又慢慢地收敛了涓涓而出的血色。
“药下得重,少将军的身子有些吃不住。今晚,你留在这儿,这药,还得调整,你搭把手来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