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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沉声道,“既如此,你们二人想明白即可。”
山寨中好儿郎多得是,待到沈清姝及笄礼过后亲自相看,总该有情投意合的。
两人各有所思,没注意到竹叶簌簌飘落数片,风一吹,打着旋儿飘远。
兄妹二人谁也没将刚刚的话题放在心上,互相说着自己多年来听闻的趣事。
酒过三巡,沈致见时辰不早,起身送沈清姝回临安院。
清冷的月色倾洒在翠绿挺拔的竹子上,院子里彻底恢复宁静。一名黑衣男子缓缓自竹林中走出,月光勾勒出他疏冷清俊的侧脸。一头乌发高高冠起,清风拂过他宽大的袖袍,宛若月色下随时乘风而去的仙人。
谢斯年眸色淡漠,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
右手攥紧手中提着精致的食盒,里头盛着他尝试几日才制成的糕点。
他原本想将糕点送来,今夜天时地利人和,借着良辰美景挑明心意岂不美哉?
两人数日来相处融洽,且早有肌肤之亲。虽是无奈之举,但两情相悦何必平白错过。
谁知恰好听到兄妹两这番对话。
食盒内糕点早已冷硬得难以下咽。
谢斯年慢慢敛下眼睫,指尖蘸起一点果酱,放至唇边轻尝。
分明是研究几日恰到好处的味道。
此刻他却觉着甜得发腻。
甚至有些发苦。
“倘若以救命之恩,将我们二人强行绑在一起,想必日后也不会称心如意。”
少女的话掷地有声回荡在他耳边,他倏然轻笑。
原来……她心悦的人不是他。
原来强扭的瓜不甜。
*
镖局的确事务繁忙,自那日短暂的休息后,沈清姝忙得一连几日歇在镖局。
今日难得小憩片刻,沈清姝与众管事商议完大事,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管事们望着主座上难掩疲意的少女,悄声掩门离去,并且嘱咐周围的人散去,不要在此喧哗。
屋内顷刻间安静下来,鼻尖缭绕着洛映霜特意为她点的安神香,沈清姝依然郁躁烦闷,无法安然入眠。
自从知晓山寨的人误会了自己与谢斯年的关系,每每闲暇之际沈清姝总是会想起此事。
几日下来勉强摸清关窍,那日电光火石间逝去的灵光——
沈清姝待谢斯年亲近是因为想要报恩,是前世养成的融入骨血的习惯。
失了忆的谢斯年对她好是为什么?
答案清晰明了,饶是沈清姝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亦然如同大山般压在她心口,明明白白搁在她眼前。
谢斯年可能心悦于她。
她轻叹着,伸手揉着额头。
思索间,屋门“吱呀”被人推开一条缝。
声音清晰传到沈清姝耳边,她原以为是奉茶的人没有在意。
直到来人停在她面前,她惊觉不对,猛然睁开眼。
对上一双清澈慌乱的鹿眼,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容貌尚有几分青涩稚嫩,犹如一块未经雕琢的美玉。
湿漉漉的眼睛如同宝石般叫人沦陷其中,唇边是纯澈腼腆的笑容。
芬芳馥郁的茶香传来,奇异般缓解沈清姝的头疼,她哑声开口,“这是什么茶?”
宫弋端着茶盏的手略显紧张颤抖着,“回二小姐,是我家乡的特产。我听说二小姐近日难以入眠,想到此茶有安神的功效,希望能略尽绵薄之力。”
沈清姝任由少年保持着奉茶的姿势,没接过茶盏,“你是何人?”
镖局何时有这号人物?
宫弋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二小姐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您从亭阳楼救下来的。”
亭阳楼?沈清姝眼前依稀浮现出一道瘦弱的身影。
小少年狼狈地摔在地上,袖管内露出的肌肤上伤痕交错纵横,脏兮兮的脸上一双眸子黑白分明,满是稚气。
“你叫什么名字?”
沈清姝整日忙得找不着北,早就忘了小少年的存在。如今看他这副模样,当是在镖局过得不错。
“二小姐,我的名字叫宫弋。”
少年惶恐卑微地垂头,不敢直视主座上端庄明艳的少女。
在宫弋眼中,沈清姝是世家出身的金枝玉叶。端看自己待在镖局数日,每每见她都是众星捧月,宛若高高在上的神明,举手投足间皆是贵女风范。
而自己出身卑微,哪怕做她鞋底的泥亦是对她的玷污。
只是众人眼中江陵镖局的主心骨,却是救他于水火的太阳。
几日来他看着自己的太阳眉眼倦怠,总是忍不住献上自己卑微的心意。
宫弋维持着奉茶的姿势,久久不见沈清姝端茶。眼眸深处逐渐生出悲哀与厌弃,端着茶盏的手微颤,茶盏一倾将要跌落。
他心中第一个念头竟不是茶水打落在自个儿身上会有多烫,而是自己的所作所为如此唐突莽撞,沈二小姐怕是会开始讨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