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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昊开车到裕华小区差不多一个钟头的时间,跟林英芳预料得相差无几。
她看着车子在跟前平稳得停住,提着皮包伸手利落地拉开车门坐在了后座。
罗骁昀跟在后头稍稍慢了一步,慌慌张张系好安全带,抬头望着车内后视镜叫了声“哥”。
“路上堵吗。”
林英芳像是在唠家常,但脸上的表情却冷得没有半点温度。
路昊似乎也习惯了她这个样子,右手搭在档杆上直视着前方,不冷不淡得答了句:“还行。”
“回去走福南大道上高速,”对方的目光顿了一顿,很快转向了窗外,“路口少近一些。”
今天是老太太的尾七,虽然罗骁昀已经记不太清日子。她坐在车里头感觉着气氛慢慢沉默下来,如坐针毡得后脊背跟着一阵发凉。
一路上林英芳环抱手臂望着窗外再没言语,直到车子行驶了快二十分钟,大楼上斗大的四个字进入视线当中,她才冷不丁得开口说道:“前面路口停一下,我去办点儿事。”
路昊找了个空泊位把车停在了路边,她随即解开安全带拎着包下了车,径直穿过红绿灯十字路口进到了街对面的大楼里。
国安酒楼在八层,很吉利的一个数字。
林英芳从电梯里出来还没跨进大厅,抬眼就瞧见了被簇拥着站在酒楼门口招呼来宾的老太太。
周围一溜的人她都叫得出名来,但早已经算不上熟悉。那种久违的感觉猛地涌上来,让她不自主得停住了脚步。
她立在那好一会儿的工夫,直到对方察觉转头望了过来,才收回思绪平静坦然地喊道:“妈。”
对于那个家,林英芳谈不上什么感情,路政国的父亲不喜欢她,结婚时没走仪式没摆酒席,连一个简单的碰面也被省略干净。
后来她提出离婚,对方半个字没过问只说了一句:“要离也行,孩子得留下。”
老太太攥紧了手看着林英芳走到跟前,嘴唇动了动又什么都没说出来。她还踌躇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身边穿着棕色大衣的女人就嗤得一声先抢过了话头。
“真成,离了十多二十年了,还好意思腆着脸叫妈。”
“路红!”
老太太着急忙慌得回头瞪了她一眼,转而有些为难得望向林英芳:“她胡扯白赖得,你别往心里去。”
“我胡扯白赖,当初要不是政国着了别人的道生意也赔进去,她会吵着闹着要离婚?!”
路红提起这个就是一肚子的火气,抱着手臂声音尖利得直刺耳膜:“是我们政国命好自个儿挺了过来,她倒好,转头就跟别的男人好上。”
“你给我少说两句吧你!”
老太太伸手搡了一下,却还是没能堵住她的嘴。路红跟二十多年前并无两样,说起话来一股子咄咄逼人的架势。
她当着这么些亲戚的面儿噼里啪啦数落了一通,也没有引起林英芳多大的反应。
林英芳低头打开皮包,从里边摸出个红包来放到老太太手上:“您八十大寿我没什么好送,就算是份心意,您好好保重身体。”
老太太捏着那个厚实的红包,攒着眉似乎有些犹豫:“......要不进来坐会儿,吃个饭再走吧。”
她有点惴惴不安地仰头望着对方,但还没等到林英芳的回答,就被路红给半拉半拽着往里头的包间走去:“留她做什么呀,不够膈应人的。”
该还的情分都还了,林英芳闭了闭眼转身回到电梯门口,伸手去按按键。
心里波澜的情绪刚压下,电梯门便缓缓得在面前打开,她一抬头就看见站在里头把玩着车钥匙的路政国。
对方瞧见她倒也不觉着意外,微微笑着收起手上的东西跨了出来:“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林英芳神色冷然得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跟没听见似的拎着包往电梯里走。
路政国伸手挡在了门口,她退了半步抱着手顿住,不作声得抬头看过来。
“这么久没见,不想聊聊天叙叙旧吗。”
对方的口气温和而又平静,但林英芳听着却觉不出味来。
“你想聊什么,你的丰功伟绩?”
她声音冷得像结了冰凌,仿佛随时会掉下来猛得插进积雪里:“还是你以前做过得那些事。”
“英芳,”路政国像是一声喟叹,笑得无奈地摊开了手臂,“我们只是离了婚又不是仇人,犯不上这个样子。”
“那你觉得应该是什么样子,路政国。”
林英芳强压着内心的翻涌,注视着对方的双眼一字一句得问道:“你为什么会回来找路昊,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路政国脸上还是笑着,但眼里已全然是冷意。他觉得自己足够得宽厚也足够平和,对方却仍是句句锋利直往他的痛处上戳。
“我是为他好。”
他竭力克制着不让勃发的怒气展现,可却无法掩饰握得发紧的右手上显眼的青筋。
“我不信命的路政国,”林英芳的目光略过他,在电梯显示屏跳动的数字上停留了两秒,又缓缓收回,“不过事实证明,有时候你真的得认命......”
她跟这个人生活了三年,她最清楚说什么话能够激怒对方。
路政国眼神发寒得盯着她,呼吸猛得急促,他扬手的动作几乎跟电梯打开的时机重合,发狠的一巴掌还没抡到对方身上,就被电梯里两步跨出的人给抬手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