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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露出爱怜的微笑,说这不能怪他,因为他生病了,犯点迷糊在所难免。自己是他的丈夫,当然能够包容妻子犯下一些无伤大雅的、可爱的错。
只要他爱自己,听自己的话,一心一意地呆在自己身边。
“等你好了,我们再举行一场婚礼吧。”男人吻着他,“只有我和你还有宝宝,没有别人。”
*
昨天后半夜下了雪,外面是一片白寥寥的世界。
“老公,”何惊年仰起脸,“我们现在就回家吗?”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何惊年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都可以。”
“年年是想和我约会了吧。”原辞声眼含笑意,“我们也确实很久都没约会过了。”
约会。何惊年的眼睛瞬间被点亮,粉扑扑的脸颊贴上他的胳膊,“嗯!想和老公约会。”
原辞声认真琢磨了一下,决定带他去那座新开的人气极高的主题乐园。虽然那种地方人多嘈杂,又脏又挤堪比地狱,但他知道,那里可以让何惊年开心,所以他愿意牺牲。
*
雪后的游乐园格外漂亮,细雪像糖霜一样覆盖在华丽的城堡上。来玩儿的人里面情侣特别多,融化的牛轧糖似地黏在一块儿。
原辞声做了半天思想斗争,终于还是有样学样,在室外摘下手套,牵起何惊年的手放进自己大衣口袋。
过山车是无数网红安利过的大热门,何惊年也跃跃欲试,拉着他去排队,可男人的双脚好像钉在原地一样。
“首先,我不是怕。”他说,“只是觉得这种比较刺激的项目目前不太适合你。”
结果,两个人只能去玩那些老少皆宜的绿色项目。排旋转木马的时候,何惊年担心原辞声这样的大高个子玩这个会不会太引人注目,事实证明确实如此,只不过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惹眼。
衬着华丽到近乎浮夸的灯光,原辞声的头发和皮肤都被照得金灿灿的,周身轮廓也被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边。金黄色灯饰倒映在他眼中,仿佛一群萤火虫找到了归处,争先恐后地飞赴那片幽深碧翠的森林。
他就像浪漫爱情电影里定格在柔光镜头中的主人公。或者说,只是因为他出现了,才让司空见惯的游乐园夜景,变成迷人得不像话的风景。
何惊年看见,外面所有游客几乎都在看原辞声,还有很多人偷偷举起手机对着他拍照。
毕竟是那样惊艳的人啊。
手被冷不丁地握住,原辞声牵过他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亲,“年年,你在看什么?”
何惊年摇了摇头。
“不许看别人。”原辞声惩罚性地轻咬了一下他的指节,“以后只能看我。”
何惊年被他闹得脸红,“嗯。”
原辞声眉眼溢出笑意,心情前所未有的好。他像哄小孩子一样,买了许多气球和毛绒玩具送给他。游乐园的周边商品非常昂贵,何惊年看到标价的时候都小小惊了一下。可是,当看见原辞声牵着一串气球走过来的时候,又忍不住欢欣雀跃,眼里心里都化开浓浓的蜜。
他们又一起坐了摩天轮,何惊年从没坐过摩天轮,贴着玻璃惊奇地朝外眺望。
夜色四合,整座游乐园像悬浮在漆黑海面上的光之岛屿。一会儿,天幕簌簌飘落细盐似的雪,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将罩在天地之外的水晶球轻轻摇晃。
摩天轮升到最高处的时候,原辞声将仍着迷于夜景的黑发青年揽进怀里,吻他。
高空的风将摩天轮的座舱吹得摇晃,何惊年的心也跟着晃荡,一会儿高悬,一会儿坠落,很快被原辞声渡进来的烫热吐息融化,流成一捧掬不起的糖稀。
座舱沉落进斑斓夜色,他们却在不停升空。唇齿是引线,津唾是火花,噼里啪啦烧进大脑,绚丽的光在眼帘爆.炸。
从未体验过如此可怕的失重感,一路从脊椎窜到头皮,连魂灵都要被拉扯出来。末了,何惊年哭着崩溃,从未想到接吻也会带来濒死的可怖滋味。
座舱终于转回地面,可何惊年脚下虚浮,仍觉得自己身在高空。原辞声把他安放在路边长椅,帮他整理歪掉的帽子和散乱的围巾。
青年黑发柔软,皮肤柔白,嘴唇艳红,引得他又想去吻这张美好的面孔。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有一种彻底摆脱肮脏、回归洁净的感觉。
雪越下越大,地上积了一层蓬松的雪绒,两个人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地响。何惊年抬头望见黑茫的夜空,路灯下雪花飘舞,莹然发亮,落满原辞声的肩头。
“我像在做梦一样。”他说,“我好怕现在的一切都是假的,醒来发现什么都没有了。”
原辞声搂着他,“不会的。”
“我第一次遇见你也是下雪的冬天。”何惊年仰起脸,看雪花沾上他的睫毛尖。“你就像雪国来的小王子,好看到我都不敢多看你一眼。”
原辞声没说话,夜色深浓,眸光也黯淡了下去。可何惊年并未察觉,兀自依偎在他温暖的羊绒大衣里,絮絮地说着以前的事情。
说,他有多么多么好,明朗温暖,正直善良,在雪地奔跑时像春天的风,坐在壁炉边又是一幅静美的画。
说,自己好喜欢他,一直一直在等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季又一季的冬天。
他说得太专注,太投入,连头顶落下一星点的水滴,也没意识到那是热的、咸的、苦涩的,还傻傻地以为是融化的雪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