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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没有急着向土谢图汗问罪,反而言笑晏晏地邀请这些蒙古王公前来观赏他们从大清带来的奇珍异宝。
礼部官员一部分带着这些蒙古人参观,另一部分已经在如火如荼地准备着接下来的晚宴了。
那些千里迢迢带来的宝物终于有机会一见天颜,其中最叫蒙古人震撼的是一座数十丈高的鎏金大佛,而最令他们新奇的还是那两头被沈娆吐槽过多次的大象。
康熙站在大佛下,没理会窃窃私语的众人,只对着喀尔喀活佛哲布尊丹巴微微一笑,这个哲布尊丹巴正是土谢图汗的亲弟弟。
在漠北这片草原上,藏传佛教与萨满的争斗屡世不止,土谢图汗是喀尔喀世俗意义上的首领,而活佛哲布尊丹巴则是部民们信仰上的主宰,为了压制自己那个野心勃勃的弟弟,土谢图汗一直致力于靠提升萨满教在喀尔喀的影响力,来巩固自身统治。
然而哲布尊丹巴可是在最初土谢图汗意图带领喀尔喀王公投奔沙俄时,坚持举旗投清的关键人物,可以说如今大清对喀尔喀的实际占领,活佛哲布尊丹巴的功劳要远远大于土谢图汗,只是碍于对方仍旧是喀尔喀名义上的最高首领,不得不事事退让一射之地罢了。
康熙此举对推广藏传佛教的意义有眼睛的都能看见,而这对于哲布尊丹巴提升自己在喀尔喀的影响力也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前来观礼的牧民,被侍卫们拦在几里外,他们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只见到一座浑身沐浴着圣光的金佛远远矗立在那儿,巨大的莲花佛手张开,寓意永远荫蔽他的信徒,他们纷纷惊呼出声,又匆忙跪下,五体投地,比那些蒙古王公跪拜康熙时虔诚得多。
哲布尊丹巴看着远处纷纷跪倒的信徒,明白今日过后,只凭着这尊佛像,他在喀尔喀蒙古地位便能再上一个台阶,蒙古人不善建筑,那些一辈子没出过草原、没读过书的牧民们不会明白,这看似神圣的佛像其实不过是一堆泥石瓦砂,经过匠人的雕刻成了佛,他们只会以为这是神的旨意。
他朝着大清皇帝深深揖了一躬,聪明人明白比起虚无缥缈的神佛。眼前这个男人才是真正的主宰,康熙在这短短半日里,显露出的城府与手腕,更让他确信自己当初没有投错人。
康熙双手拢在身前,没有继续同这些人客套便叫了散,只说晚上他还将设宴款待众人,相信在见识了大清的富庶后,他们回去还且要好好商量一番呢。
是夜,巨大的篝火旁,一天之间建起了数百顶豪华的帐篷,蒙古的传统美食和从中原带来的珍馐,纷纷被陈到这些蒙古王公的条案之上。
康熙换了件石青色云锦九龙袍坐在最上首,沈娆被安排在他右手边的位置上,另一边是同样身穿朝服的皇太后。
沈娆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盛会,还坐在这么靠上的位置上,难免有些紧张。她面色不变,素白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摩挲着身前的朝珠,硕大的东珠挂在颈间,珊瑚间青金石珠串交叉盘于胸前,本来就有些错杂,被她这么一绕,居然缠到一处,形成一个死结,怎么也解不开了。
沈娆有点着急,生怕有人注意到自己,好在这时康熙突然开口,一句话就把全场的注意力彻底吸引了过去。
“土谢图,你可知罪?”康熙两指捻弄手中玉杯,沉声问道。
突然被点名的土谢图汗面上一僵,可想到白日里那尊大佛以及哲布尊丹巴那得意的神色,他不得不走到堂前,径直跪了下来:“阿木古朗汗在上,臣土谢图知罪。”
康熙一口饮尽杯中酒,神色淡漠道:“那就准你当着众王公的面,具疏请罪。”
他话音刚落,就有理藩院的官员将土谢图汗此前已签字画押的请罪奏章呈了上来。
土谢图汗心中暗恨,清廷皇帝这是要把他的面子当着众人撕下来用脚踩,然而事到如今已是骑虎难下,纵然他此时硬气一回,拒不认罪,康熙大可以拿着他此前的认罪诏书,将此次战祸都推到他头上,另立哲布尊丹巴为王。
此前的一念之差,只是没想到清廷皇帝会将事做得这么绝、这么滴水不漏,如今再不甘,却也只能按照人家提前设计好的路走下去了。
土谢图汗心一横,跪地叩首后接过诏书,一子一句念了出来,这请罪奏疏经过理藩院的润色,仅仅是细枝末节字句上的改动,连起来的意思却差了很多,偏偏土谢图汗此时早已心乱如麻,根本想不起原本的词句来,只能照本宣科地读完了整篇奏疏。
土谢土汗认罪后,整个营地上落针可闻,大清这边的官员各自交换着眼神,俱是欣喜之色,喀尔喀蒙古的王公们神色就精彩得多了,有暗自不忿者、有深感蒙羞者,还有因为看出了土谢图汗地位不稳而面露兴奋之色的,总之是各怀心思,却没有一个愿意冒头的。
康熙这才露出几分淡淡的笑意来,他接着土谢图汗的话总结道:“喀尔喀蒙古此番动乱,概由尔违誓兴兵所致,此乃尔一人之过,然今喀尔喀蒙古虽穷困已极,尚能忆朕旧恩来归,如今又主动具疏请罪,其心可彰,朕亦愿宽宥其罪。”
土谢图汗心里一松,以为到了这一步,自己的事终于算是就此接过了,可康熙却又转头叫銮仪卫带上个人来。
那人也是在坐众王公的旧相识了,居然是此前喀尔喀内乱中,右翼首领札萨克图汗的亲弟弟,札萨克图汗已在此前的内讧中,被土谢图汗斩于乱军之中了,只没一个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