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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可能?什么叫应该可能?店员走向他,过敏源都没搞清楚吗?
小混混摇了摇头。应该是海鲜,他吃了鱼丸子。
先给你开些药膏吧,小孩儿不能随便吃过敏药,严重了马上送医院,耽误不得。店员不敢胡乱开药,你家大人呢?大人肯定知道吧。
我就是我家大人。小混混看着成排成排的药盒,心里没有底。他可能吃得起饭,但是生不起病,药店这种地方一直不怎么来,谁知道药膏要花多少钱。要说过敏源,他能想到的只有那几个鱼丸子了,只是没想到那几个良心鱼丸把弟弟害这么惨。
买药这种事还是让大人来,大人说的比较清楚。店员开了一管药膏给他,39块。
什么!小混混听这话直心悸,一支小小的药膏,39块就这么没了,那那我怎么去查过敏源啊?
过敏源要去医院确定,做一个大全套,一个一个在胳膊上试就知道了。店员接过那几张皱巴巴的钞票,这个不能掉以轻心,回去和家长说说,去趟医院就放心了。
哦谢谢您。小混混揣上药就走,再离开药店,雪已经下大了。路灯下、车灯前最明显,鹅毛一般,像是急着给马路盖被子。
他顶着雪往家跑,头皮冰凉,又要小心脚下那层薄薄的白,千万别再摔跟头。影子时长时短,大片雪花像冰毛巾揉他的脸,好不容易冲进楼道开始往上爬,一眼看到了楼梯上坐着的黑影儿。
你干嘛呢?小混混又惊又吓。
我等你呢。黑影儿就是过敏的那个弟弟,站起来也没多高,哥,我在门口看家。
你说什么?小混混一把将人拎起,你知不知道过敏不能吹风?
我说,我帮你看家啊。脏脏穿了好几层衣服,坐在门口,干净的脸蛋像个艺术品,我怕你迷路,下雪了,找不回来我去接你。
我怎么会找不回来啊,快进屋。小混混赶紧将人推进门,随着身后一声关门声,寒冷、黑暗、潮湿,全部都关在了外面。屋里虽然也不算暖和,但是有一个人这么等着自己,这种待遇以前只在爷爷还没离世之前才有。
哥,是不是下雪了啊?脏脏看到他眉梢上的那一片雪花。
雪花还没来得及融化,可见楼道里的温度和楼道外差不多。但是现在进了屋雪花还在,可见屋里也没有暖到哪里去。脏脏跳上了沙发,他还远远够不到这个人的眉毛呢,只能依靠一些别的手段,比如站到高处去。
现在两个人的视线平行,眼睛可以对着眼睛。哥低着头,在拆过敏药膏的包装盒,眼睫毛低低地垂下去,勾勒出从眼角到眼尾的整条轮廓。他长得其实非常帅气,在脏脏眼里,这样子的男生最帅了,又干净又厉害,不怕黑不怕冷,冒着风雪冲出去。
只是他怎么这么高啊,只有站上沙发才能和他对视。趁着那片晶莹透明的雪花还没有消失,脏脏捉住了它,将它小心翼翼地拿了下来。
一旦到了自己的手中,雪花从肉眼可见的状态迅速融化,一下子变成了指尖上的一滴水。脏脏鬼使神差将指尖塞进嘴巴里,尝了尝。以前下雪他只觉得冷,只担心第二天出去偷东西会不会冻着,走路会不会打滑。
现在他不用再考虑那些事了,他只想知道雪花的滋味甜不甜,有没有糯米纸甜。还有,自己什么时候能够长大、长高,变成哥这么高大的男生,可以一个人冲进风雪当中。
小混混只顾得拆包装,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也没注意到他干了什么。脱衣服,药店的人说不敢给小孩儿乱开药,有钱了得带你去医院看。
去医院?我不去。脏脏二话不说扒掉了身上的小毛衣,又一次露出里面的红疙瘩。比刚才更严重了,可能是吹了风或者受了凉,颜色比刚才深得多。不仅是颜色有了变化,好像还开始痒痒了。
我刚才想了想,咱俩吃的东西都挺普通的,你应该是海鲜过敏。小混混将药膏在掌心焐热才开始涂,大面积地涂抹在过敏区域,涂开薄薄一层,还是去医院做大全套更妥当,这样就知道过敏源到底是什么了。
我不去医院。脏脏立刻拒绝了,进医院,得花钱。
是啊,但是如果不查明白,以后你所有海鲜都不能吃了。小混混又将人翻了个面,开始在他干瘪的小胸脯上涂抹。
那就不吃。脏脏倒是觉得没什么,吃不吃海鲜对他而言问题不大,哥,我不喜欢吃海鲜,海鲜一点都不好吃,以后我再也不吃了。
什么?海鲜还不好吃啊?小混混给他涂完,试着抱他下来。谁知道他在自己怀里挣了几下非要跳,非要独立的倔背影十分好笑。
海鲜不好吃,海鲜最不好吃了,我不爱吃。脏脏才不要他抱呢,这样一抱,显得自己像个小孩儿。自己才不是小孩儿呢,自己只是年龄比较小的大人。
先睡觉吧,明天估计比今天还冷。小混混也开始脱衣服,脱到只剩下内裤时,又犹豫了,最后还是选择穿上了秋裤。他跟着钻进被窝,脑袋里除了修窗户的事还在思考那件最难以启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