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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故觉得一个糖人换不来人心,可对多喜来说,一个甜甜的糖人,足够了。
多喜端着面盆进去,见皇上坐在床上,红着脸,嘴巴抿成一条线,正垂头整理衣服。怎么看怎么委屈。
余光瞄见多喜进来,沈故轻咳一声:“这件事替朕保密。”
多喜忙不迭点头:“奴才遵命。”
穿戴整齐,沈故乘坐龙辇,前往勤政殿。穿过来后第一次上早朝,而且之前毫无准备,只能随机应变了。
上好的金丝楠木散发着淡淡微香,闻起来十分舒适。九乃数之极,象征着至高无上的九条龙盘踞在龙椅上,栩栩如生,威严气派。金漆镶嵌的技艺赋予了龙椅奢华贵气之感。
身着龙袍的沈故端坐在上面,挺直腰板,低眸打量着文武百官。
以皇帝为准,左文右武,按官职大小站位。右边站在最前面的便是楚昭凌。
沈故不由自主地向右瞄了眼,不期然撞上楚昭凌的眼神,慌忙收回目光。
早朝上议论的,自然是些大事。
第一件就是迁都。
听到大臣们讨论,沈故也随之想起了具体细节。
迁都之事可追溯到半年前。
半年前,天降异象,乃不祥之兆。都城选址不吉利的言论随之而起。在孟贤一党人的怂恿下,原主便生了迁都的心思。
此事一提出,朝中立刻划分出了两派:同意和反对。
以楚昭凌为首的一批大臣强烈反对,认为此事劳民伤财、百害而无一利。同意迁都的则以丞相王岐为首。原主一心跟楚昭凌作对,自然双手赞同迁都。
双方僵持不下,吵了半年都没吵出结果。
手拿剧本的沈故知道,在楚昭凌的极力阻挠下,迁都一事并未成功。同时也意味着原主和楚昭凌的矛盾达到顶峰,算是后面原主勾结匈奴人暗害楚昭凌的伏笔和动机。
沈故还知道,迁都从头到尾都是孟贤和王岐串通一气做的局。迁都就意味着要新建皇宫,不仅工程巨大,而且要花无数的真金白银。这二人想从中贪污。
所以,不管是跟楚昭凌搞好关系,还是出于为君者的考量,迁都一事都绝无可能!
已经有了主意的沈故兴致勃勃地欣赏着大臣们互扯头花。正好趁此机会辨一辨忠奸。
或许是楚昭凌的气质太过出挑,让人难以忽略。沈故看着看着,目光就落在了他身上。
礼制规定,三品以上紫袍。
楚昭凌作为正一品的护国将军,紫色官服穿在他如松挺拔的身上,华贵又威严。灿若朗星的眸子冷冷凝着对面不停叨叨的王岐,看样子恨不得堵上他的嘴。
沈故忍笑。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反过来也一样,面对能言善辩的文官,寡言少语的楚昭凌同样应付不来。
楚昭凌似是觉察到了沈故若有若无的目光,猛地斜了眼沈故。
沈故被吓了一跳,坐直身体:“都别吵了!”
殿内瞬时安静下来。
站在下面的楚昭凌不悦睨着沈故。
沈故处处跟自己唱反调,楚昭凌并没放在心上。但大是大非面前,沈故若还不长脑子,楚昭凌可真不会惯着他。
反观王岐则胸有成竹。皇上站在他们这一边,就是最大的致胜砝码。
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只听沈故慢悠悠开口:“朕决定,不迁都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不禁愣住。不明白恨不得立刻迁都的皇上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
王岐第一个坐不住:“可是皇上,天降异象,此地恐怕不吉。”
边说边用余光扫了眼旁边的楚昭凌。之前还好好的,一定是他从中作梗!
“皇上乃九五至尊,容不得任何闪失。臣建议迁都。”
对方一字一句都是为自己好,沈故自然不能恼。
“昨晚皇祖父给朕托梦,把朕骂了一顿。骂朕是猪脑子,听信谗言,枉为人君。朕琢磨来琢磨去,定是迁都一事引得他老人家不满。”
沈故说话的语速不疾不徐,语气又很是认真。由不得不信。
“听信谗言”四个字吓得王岐后背冒出一股冷汗,到嘴边的话生生停住,不敢再轻易进言。这大抵就是做贼心虚。
“朕想明白了,此地自立国之始就是都城,必定得上天庇佑。迁都才是大大的错误!”沈故大手一挥,直接拍板,“迁都一事休要再提!”
接着问:“还有没有其他事要奏?”
“启禀皇上,臣有事要奏。”站在王岐身后的大臣出列。
从刚刚的吵架来看,是楚昭凌一派的。
沈故立刻道:“准奏。”
“皇上到了年纪,选秀一事也该提上日程。臣觉得不如就定在明年开春。”
按说选秀早就该开始。但沈故地位尴尬,大臣们都不愿意把自家女儿送进宫里,彼此都心照不宣地不提这茬儿。久而久之,便这么搁置了。
如今皇上过了年就二十,充盈后宫必须提上日程。
沈故一愣。
选秀?
再过五个多月,这天下都改朝换代了,还选哪门子秀,平白连累无辜女子。
“此事不急。”沈故大言不惭,“朕现在心里只装得下国事,装不下其他。”
说着,忍不住偷瞟了眼楚昭凌。对方没什么温度的眼里竟浮上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