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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这样呢?纪禾想不通,第一次,无力感如同千斤顶一般压住他的身子。
赫莱泽尔为什么会那样说呢?是不是哪儿搞错了?内心深处有个声音,说着纪禾不想听懂的话。
伽扎的到来,终止了身旁人对纪禾的攻击。
“抱歉同学,我需要确认这里是不是在进行某种欺凌活动。”伽扎的语气不乏笑意。
安东尼出面,同样面带笑意地对伽扎说:“我们只是正常说说话,会长,没必要这么敏感吧?”
“是吗?”伽扎歪了歪脑袋,睁着眼睛说瞎话道:“那就姑且相信你吧,格里兹曼同学,你最近老实得我都有些惊叹了。”
安东尼的人在伽扎的目送下调笑着回到班上,纪禾站在原地,迟迟转头看向自己身旁的伽扎。
“原来是你啊,”像是才注意到身边人是纪禾,伽扎故作惊讶,演技稀烂,丝毫不走心,“怎么?最近跟我弟弟相处得怎么样?”
此时此刻,纪禾连最基本的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他转过身去,将伽扎甩在身后。
而伽扎却并不因纪禾的冷漠而退缩分毫,他不依不饶地走在纪禾身后,“小朋友,你们班那个被处分的同学,你应该比较了解情况吧。”
纪禾的脚步顿住了,他转过身,狐疑地看向伽扎,他不觉得伽扎是那种闲到会跟他聊这种“八卦”的人。
“怎么?难道会长有相关工作?”纪禾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不友善。
“不然我为什么要问你呢?”伽扎耸耸肩摊手,笑着,无辜的模样。
纪禾正色,跟随伽扎的步伐,走到了此时空无一人的学生会办公室。
白旭旭这次的事情,由学校三方相关的办事处投票决策,而伽扎所在的学生会,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三方中有两票是支持白旭旭的,就意味着学校愿意协商处理,那么白旭旭坐牢的几率就会小许多。
纪禾虽下定决心尽自己所能地帮白旭旭说话,但很快,这场谈话中,伽扎不紧不慢的叙述让他知道,恐怕这家伙找他的目的并不是所谓的“了解情况”,而是……
单方面向他宣判白旭旭此次犯事的后果以及他带来的不良影响。
看来学生会这边,是倾向于白旭旭让白旭旭坐牢的。
听着伽扎慷慨激昂的“演讲”,纪禾的脸色愈发不挂,而伽扎脸上的笑容,似是随着他情绪的变差,而愈发灿烂起来。
“所以说,会长,关于这件事情,你想在我身上具体了解点儿什么呢?”
伽扎这才从他的演讲中醒过来一般,盯着纪禾的脸半晌才咧开嘴,“你觉得白旭旭同学平时对学校有没有什么不满情绪,或者对当今政策有什么意见吗?”
终于到了最重要的部分,纪禾开始庆幸伽扎抽到的是自己,如果是班上的别人,是绝对不会为白旭旭说好话的。
“当然,我敢肯定他没有,他平时,你知道的,脑子里基本上什么都没有,除了恋爱。”
“哦?”伽扎发出一声轻微的疑惑,好整以暇地看向纪禾,问了句:“这么说,你跟他很熟?我问你,是不是不大具有参考性。”
纪禾心中一慌,毕竟事关白旭旭的未来,他急忙解释:“我敢肯定,会长,我说的话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夸张成分,如果你问别人……他们对白旭旭抱有成见的,因为等级问题……”
伽扎只是摇头:“小朋友,现在你的话不大具有参考价值,但我们也不得不承认还是有一定的道理,评定的时候,我们会将你说的因素小部分地考虑进去的。”
纪禾怕自己多言,便不再说话。
教室里,纪禾趴在课桌上,眼眸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他回到教室后不久,安东尼便被伽扎叫出去了,也是出去“了解情况”的,用屁股想也知道安东尼说的话肯定比他还没有参考价值啊!
为什么就不将安东尼的话列入“不具有参考价值”行列啊,真不公平。
纪禾开始觉得伽扎就是等级主义者的绝对拥护者。
好像要下雨了,纪禾看着窗外出神,今天赫莱泽尔会到天台去见他吗?赫莱泽尔会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做出解释吗?
纪禾只觉得心中闷闷的,回想着赫莱泽尔的侧脸,悲哀地发现,他不能说服自己去抱怨赫莱泽尔。
自己这是怎么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下了很大的雨。
纪禾拿着右手拿着雨伞、左手拿着饭盒,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荡的、被雨水冲刷的天台,感受着吹刮到自己身上的、濡湿的风,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赫莱泽尔好像的确没有必要在这种天气来到天台,但其实,他也没有那个必要的。
每一天,他都觉得自己有必要见赫莱泽尔一面,借着吃饭的名义;而赫莱泽尔可能只是觉得有必要来天台享受安静吃饭的氛围罢了。
跟他不同,赫莱泽尔并不是迫切地想每天见到他。
纪禾觉得自己心口被堵住了,这种感觉很难受,比乔晋海的冷眼、乔冬的话语、同学们的嗤笑更让他感到绝望。
似乎有一颗雨水是温热的,但它很快被其他更冰冷的雨水中和,变得跟其他雨水一样冰冷了。
纪禾,你傻不傻?
心中,有一个声音如是说着,很小声很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