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页
思衿自打进入街区,目光就放在一盘一盘颜色各异的精巧斋果子上,移都移不开。这些果子是平日寺里见不到的。
凌凇见他实在喜欢,就出钱让他自己选了两个。
捧着果子,思衿这才后知后觉体味到一丝进城的快乐。
“捉住他!快!!别让他活着逃出凉朔!”突然凌空一喝,迎面撞来一队乌压压的人马,顿时拥挤热闹的街道鸡飞狗跳。
混乱中思衿的果子都被撞掉了一个。他连忙把另一个塞进嘴里。
“杵着做什么!”凌凇大喊。
因为嘴巴里塞了果子此刻肿成包子脸的思衿被师兄拽进深巷中,堪堪避过疾驰的骏马。
“地下城的奴隶出逃了!!快!!!捉住奴隶人人有赏!!!”人马疾驰过深巷,没人诚心朝深巷多看一眼。
百姓指指点点,人心惶惶。
“师兄,刚才就想问了,地下城是什么?”好不容易吞下果子的思衿问。
一天之内,他竟听到两次这个词。不怪他不上心了。
他没等到回答。
回过头,黑暗中,一柄短刃抵在他的脖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
攻下章出现。
感谢支持~
第3章 白蛇
“你可知地下城的晋奴出逃,最终倒霉的会是谁!”案几被重重一拍,油迹斑驳的灯都跟着闪了几下,差点烧掉他手里那本点卯册。
扶正油灯,他不慌不忙:“左不过是一帮监管不力的奴监吃点皮肉之苦,若事情闹大,天塌下来,也该他巫马真顶着。”
“哼,你倒说得轻松。若他巫马真诚心想找只替罪羊,我火军在劫难逃!”又是重重一拍。
这回不仅油灯拍灭了,连案几都跟着散了架,吓得赶来汇报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眼底闪过一丝揶揄的神色:“漆雕将军说笑了,您统领的火军可是三军之首,当今西厥王都敬您三分,他巫马真哪敢拿貔貅当替罪羊?”
此话初听确为奉承之语。漆雕弓脸色有所缓和。
“万万不可连累我火军。此事事关重大,你切需加派人手严加搜查,定要在明日之前将这个晋奴捉住。不能走漏一丝风声,尤其是王城那里。”
他收回眼神,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是”。
话毕,暗暗踢了那汇报的一脚,人猝不及防滚将出来,抖出皱巴巴的一封信。
漆雕弓这才移回目光:“呈上来。”
密探弓着腰呈上去:“小的是在那晋奴的换洗衣物里找到的这封信,许是那晋奴逃得匆忙,忘将如此重要的信件带出了。”
他目光幽幽,暗中煽了一把火:“如此重要的信件?这么说来,你看过这封信了?”
密探回过神,豆大的汗珠沿额头滑落:“小的不是故意的,小的该死——”
“罢了。”漆雕弓将信件递给他,道,“读读看。”
一张薄纸,字迹着实潦草了些,昏暗的视线看不真切。但那赤红的朱雀印他还是认得的——东晟国天子国印。
自打大晋灭亡,中原一分为二,西厥东晟分庭抗礼宛如斗鸡,互相看不顺眼。暗中各自眼线也是此起彼伏,屡不消停。他连日来捉到过不少东晟眼线,可持有朱雀印的实在少数。
“这晋奴竟然同东晟天子有联系。将军看这事应该如何处理?”他秉持职责,问了一句。
“不能让巫马真先知晓他的身份。”漆雕弓眼睛一眯。
懂了。他嘴角露出微笑。
晋奴出逃,必然传进巫马真耳朵里。要想让他无从查起,眼下只有一个办法。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死人更安全。
-
利器抵在思衿脖间要害,无声之中透露出危险。
但是思衿发觉,这刀刀口看似锋利,其实钝得厉害,纵使他常年饱食斋饭勤加习武皮肤顺滑,也是不容易割破的。
思衿从袖口中摸出佛珠。此情此景,他并没有半分挣扎的打算。
反正有师兄在,横竖师兄会做考量。
忽然,拿刀的人手一松,脚底一滑跪倒在地上,不住地朝两人磕头:“二位师父救我!”
思衿和凌凇面面相觑。
“菩萨保佑!救救我,天下之大,只有你们能救我了——”
两人对视完毕,都觉得此人言语恳切,不像是危险之徒。只是该人面色苍白,眼睛蒙上一层灰翳,稍微有光透进深巷便畏手畏脚如临大敌,像是从乱葬岗里爬出的活死人。
“火军不出半柱香的功夫便会搜查到这里,若我被火军的白蛇发现,断不会留有活口的。求求你们,救救我——”该人双眼流出浑浊的泪,依旧不停起身、趴下、起身、趴下,重复下跪的动作。
忽然,一只手将他扶起。
思衿的声音像是一汪甘洌清甜的泉水:
“我们帮你就是了。”
“当真?!”那人猛地抬头,激动到面部扭曲。
“佛门弟子不打诳语。”凌凇道,“只是——”
他垂眸,平静地看向对方:“敢问施主,如何能看出我们是太和寺的和尚?”
此言一出,对方一时语塞。
众所周知西厥有三大寺庙,金麓寺、蕖清寺和太和寺,并小寺庙若干。而唯独太和寺私属凉朔副城主京望,非得京望口谕,纵使三军将领齐聚也不得擅自盘查。